阿楚欲言又止。她出身仕宦之家,雖然知道毛欽所說的情況都是實情,現在的天子的確不是個明君,而朝中的大臣大多也是仰人鼻息之輩,象她大父那樣的忠直之人大多受到排擠,不得重任,但她卻不能像毛欽這樣毫無忌憚的批評朝政。
毛嬙見阿楚有些尷尬,便接過話頭問道:“武軍候怎么病了?他要是病了,又有什么人能代他出戰?”
“我也不知道。”毛欽拍著大腿,有些無可奈何的說道:“他只是派人來說了一聲,然后便不見了,連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兒。唉,這事兒……”
毛嬙臉色有些沉重。原本在她計劃之中,武軍候有絕對的把握拿下步戰,那公孫瓚能否在騎戰上取勝便不是那么重要的了,能贏當然更好,輸了也不至于一敗涂地,至少還有可以保持平局,毛家不算太丟臉,可是現在……公孫瓚卻不能輸了。
而聽了毛欽剛才那句話,她也有些擔心公孫瓚是不是閻柔的對手,畢竟閻柔也不是無名之輩,能在鮮卑人的地盤上自由來往,沒點真本事肯定是不可能的。
毛嬙有些沉不住氣了:“武軍候怎么回事,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怎么說病就病了?”
“我也不知道。”毛欽眨了眨有些昏花的老眼,怏怏的說道:“也許是有什么不得己的原因不方便說,只好推說病了吧。”
毛嬙氣得哼了一聲,惱怒的轉過身子,用力的拍了一下欄桿,生了一會兒悶氣,突然說道:“讓人去找,如果實在找不到,那就由我下場與閻柔較量。”
“姊姊……”阿楚嚇了一跳,連忙勸阻。她當然知道毛嬙身手不錯,可是畢竟是一個女子發,在大眾廣庭之下和一個馬賊交手比試,那成了什么樣子。
“妹妹放心,我們邊疆兒女,沒有你們中原人那么多講究。”毛嬙打斷了阿楚的話,轉身去準備甲胄,走得急了,裙角掛住了欄桿,“吱”的一聲撕開一個長長的口子。毛嬙本來心情就不好,見心愛的衣裙撕破了,更是惱怒不己。
“好了好了,換一條便是了,何必生氣。”阿楚連忙軟言相勸,陪著毛嬙去換衣服。
朝陽躍過最高的那個山頭時,山谷中漸漸恢復了平靜,卻無由的多了一份寧重。兩百多毛家護莊在精舍西側的谷間平地上擺開了陣勢,在毛宗的帶領下有板有眼的操練起來。護莊們已經接到通知,知道今天這次演練并不是普通的演練,坐在一旁觀看的除了毛家的家主毛欽和精舍里的大儒盧植之外,還有刺史大人派來的人,而那個一臉冷漠的陌生漢子便是刺史大人派來查看他們是否有實力抵抗鮮卑人的,因此一個個抖足了精神,使出十二分的力氣,施展出了渾身的本事,把一個兩百人的步陣演練得氣勢十足,生生的有了幾分精兵的感覺。
毛欽一臉軟笑的陪著李定和盧植,客氣得幾乎要把腰彎到九十度,盧植雖然面無笑容,卻也沒有露出什么不悅之色,李定卻一直微皺著眉頭,用挑剔的目光打量著正在演練的毛家護莊,不時的湊過去和閻柔輕聲討論兩句。
閻柔面沉如水,既沒有露出贊賞之意,也沒有露出不屑之色,只是淡淡的看著,對李定帶著幾分討好的請教,也只是隨口說了幾句。毛嬙在遠處看著他那副不動如山的樣子,更是心中惱怒,她穿上了一身皮甲,叉腰而立,手指撫摸著插在腰帶里的刀鞘,不停的彈動著,似乎隨時都可能拔刀出鞘,一刀將閻柔的淡定砍得落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