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老師送你。”張鈺說。
她沒拒絕,上了后座,就一直低頭扣緊手指。
張鈺回頭看她,覺得她神色不太對勁:“怎么了,身體還不舒服?”
她抬頭,胡亂搖了搖頭。
第二天一早,兩名便衣警察找到校方,張鈺來班上找林琦歡的時候,她一路心神不寧,越想越后怕。
“琦歡,你出來一下”站在門口,她用不大的聲音喊道。
正在看書的琦歡抬起頭來看向門口,起身走向她。
這一節是數學課,可是她桌上攤開的書,是歷史。
“老師有一件很嚴重的事要告訴你。”張鈺觀察著她的反應。
琦歡已經猜到了,可是假裝不知。
“老師,您說。”
“你爸,死了。現在有警察叔叔來找你問話”
兩人之間瞬時陷入一陣沉默,琦歡死死攥著校服的衣擺,咬緊牙關。
看她這反應,張鈺心中一道驚雷劈下來。
完了!
她自己的學生她了解,這副模樣,已叫她心中猜出七八分。
雙手握住她瘦小的雙肩,張鈺舔了舔干燥的唇,正色:“琦歡,去到校長辦公室,警察叔叔問什么你就老實回答;
怕就表現出來,不要壓制,想哭也可以哭,知道嗎?”
琦歡沒辦法細想老師的交代,只是木訥地點了點頭。
“你先過去,老師等一下就來,走慢一點。”
等林琦歡走后,張鈺將自己班級的前后門相繼關上,然后站到講臺上,看著底下一張張青春稚嫩的臉,其中,本該還有一個人的。
“同學們,老師有一件事想交代一下。”
她沉默了稍許,方才繼續道:“昨天有兩位同學請假了,可是正巧咱們班里有位同學家里出了事。”
“老師希望,不管誰來問你們話,你們都要眾口一詞,對外就說昨天班里沒有任何人請假,不管是上課還是晚上熄燈睡覺,人都是齊的。”
班長不明:“老師,為什么要這樣說呀,咱們班里出什么事了嗎?”
“因為只有這樣說,咱們班在學校才不會有什么風言風語。”
她很歉疚,教這幫孩子們說謊,可是只有這樣,她才能保護另一個孩子!
“這些話,你都有跟警察叔叔說過嗎?”遲律師的聲音拉回了琦歡痛苦沉陷的思緒。
她木木地搖頭,被帶回到這里的那一刻開始,她只剩一具空茫茫的軀殼,已經喪失了其他的反應。
沒有一個人對她大聲講話,他們都在很冷靜很耐心地詢問她,可是年僅十五歲的她沒有經歷過這些,不是外界壓垮她,而是她自己的心理!
“那叔叔問你,百草枯你是從哪里得來的?”
她張開嘴,聲音抖顫:“我同學家里。”
“那你能詳細說說嗎?”
“半個月前,我去同學家里的菜棚玩,在那個棚子里,我不小心摔了一跤,腳踢到了摞在角落的箱子。”
“我看到箱子后面有一小瓶百草枯,我不知道為什么,鬼使神差地偷偷倒了一些,再把箱子放好遮擋住。”
“那你當時倒它的時候,是想用來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