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個多星期,時怛與解宋沒再見過面,再且這兩個人先前之所以碰面,大多數也只是恰巧遇上。
這天時怛沒有直播,約了出版社編輯晚9點多在清吧見面,雙方當面當面校對一下剛譯完的稿件的幾處小問題。
事情很快談妥,編輯先行離去,時怛后腳剛起身,才剛跨出一步,半個肩膀被人從背后一撞,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涼意從后手臂一路滑落。
下一刻一道年輕男聲穿進耳膜:“不好意思美女。”道歉口吻隨意輕佻,反而更惹人不悅。
時怛轉過身來,還未看清對方的臉:“既然道歉,麻煩先生認真一點。”
對方起初并未正眼瞧她,這時聽到不知天高地厚的譴責,才抬起半張臉:“你想怎么個認真......”
法字還未落下,臉上的輕慢在看清五官時忽然轉瞬隱了下去,利索一改態度:“真是不好意思,不小心弄臟了你衣服。”
男人的臉映入瞳孔,時怛的神情瞬時間僵在臉上,怔怔地望住對方。
那些年發生過的一幕幕隨著這一張絕不會忘記的面容鋪天蓋地地涌上來,疼痛開始往周身的骨頭流竄肆虐,擊打她每一處骨骼神經!
2013年,春末。
那時候的時怛依然跟每個禮拜一樣,周六一早風吹不動地從學校外出打工,每一個工作場所都不盡相同,環境好一點的就書店、文具店,辛苦一點的就早餐店、餐館、大排檔。
她也會接到一些輔導小學生的工作,遇到好說話的主家,幸運點的人家會邀請她在家里吃飯,那種時候,她便又能多攢出一份飯錢。
離開學校,她習慣抄近路,進入一條長巷,從這條巷子出去,能更快地到達公交站。
往日這時候是沒什么人的,絕大部分學生都已經回家,留宿的也很少有這么早,可今天對于時怛來說是一個例外,她如飛的步子在看到不遠處幾個少年的時候,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她步伐緩慢,在觀察那幾個人。
對方共三個人,既沒有抽煙也沒有聊天,或是倚墻百無聊賴地踢磚縫生長出來的雜草,或是略顯不耐地拿手指敲擊墻面,顯然是在等人。
時怛瞧那些人衣著發型都正常,不是時下最流行的各種顏色或爆炸頭,想著應該不會為難自己,便攥緊了書包背帶埋頭向前走。
她越走越近,只看到那些人膝蓋以下的部位,沒瞧見為首的那人在看見自己后朝同伴示意了下。
巷子里的三人都站直了身體,齊頭擋在她面前。
險些撞上人,她步伐急急收住,心臟一緊,也不敢抬頭看對方:“我、我沒錢。”
就擋她跟前的那名為首少年聽到這話,譏笑了一聲:“你這窮酸樣身上能有幾個錢?”
越發攥緊手心的帶子,時怛不覺得被辱,只想從這些人跟前趕緊離開,便低著頭試圖從兩個人之間的縫隙里穿過去。
“我們都等你老半天了,你這就走?”一只手提住她的書包,不客氣地把她扔到墻跟上。
時怛一邊身子撞上去,粗糲的紅磚頭摩擦過她的手臂,有些疼。
她內心生出驚懼,一張小臉微微一白:“你們要干什么,我根本不認識你們。”
模樣干凈的少年將她打量一遍,語氣裹滿嘲諷:“你這么個慫樣,是哪里生出的膽子欺負我妹妹?”
妹妹?
時怛又驚又慌:“我不認識你妹妹,更沒有欺負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