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的角弓是拋射,利用箭矢飛墜之力,風向好時很遠便能開弓,又不是傻狍子,根本不會靠這么近。
于是戰斗甫一開始,第五營便成了活靶子,匈奴人試探著在八十至百步間挽弓拋射,流矢不斷落入陣中。
虧得風向從河向岸上吹,對胡人不利。而第五倫這兩天里掏空了縣里武庫存貨,給前排幾個隊的人都穿上了札甲,這也是他們方才那么怕水的原因,一旦落水,只怕會被重量墜著沉到河底。
第五倫不單身被厚重的札甲,頭上還戴著兜鍪,就這樣都挨了兩箭,一支是骨簇,直接被彈斷,另一支是鐵簇,釘在札甲鐵葉片上,第五倫仿佛被人打了一拳,肩膀老疼了,只伸手折掉。
即便有甲胄之利,間或有人悶哼一聲受傷倒下,這種零星減員不會讓軍隊損失慘重,但卻能一點點打擊士氣。哪怕平素他們自詡第五營“站陣天下無敵”!可就這樣被動挨打實在是憋屈!更別說胡虜還在遠處笑聲不絕于,甚至還當著他們的面,系累俘虜,拴在馬后離開。
也就萬脩等少數能夠遠射的弓手,才能在輜車上反擊一二,但卻改變不了大的局面。
如第七彪者已經咬牙切齒,向第五倫請戰。
第五倫只盯著對面亂糟糟的胡騎,看得出來,他們也不是什么精銳,平素就普通牧民,戰時客串騎兵,經常有人在游走時和旁人的馬撞在一起。
“胡虜距吾等百步。”
“而其身后兩百步,就是北地西渠!”
北地西渠,是新秦中黃河西岸兩大溝渠之一,距離河水較近,雖然沒有黃河那般寬闊,水也淺,但亦是一道阻礙,騎馬上下越過要些許時間,跟別說他們正駐馬于田畝中,阡陌水溝也能大大減慢馬匹速度。
匈奴人這幾天殺掠太過順手,竟敢堂而皇之渡渠近前,第五營算是背水列陣,對面又何嘗不是呢?
隨著前排甲士身上的箭羽越來越多,他們憋的怒氣也越來越盛,就像蚊蟲嗡嗡亂飛叮在你身上,雖然不疼,但癢啊,那癢意從甲上傳到心里,撓得士卒們難以忍受。
憤怒正如強烈的香料,少量會讓人清醒,但過多反而會讓人麻痹,不多不少,剛剛好。
在流矢中,第五倫讓萬脩等當百過來,面授了自己的計劃。
這是他們扭轉局面唯一的機會,且不能像平日那樣,走幾步整頓一番,前進得慢了,胡人便能從容退走。
必須是沖鋒!
“傳令下去,稍后聽鼓點聲,只管向前沖,將胡虜,趕到渠中去!”
“但吾等一旦動起來,必然大亂。”萬脩有些擔心,眾人體力不一,哪怕是精銳,著甲沖刺三百步,太難了。
“那就亂戰!”
“那便亂殺!”
第五倫掰斷了甲片上又一根流矢,重重扔在地上,接過一面盾牌,拔出劍指向前方。
“鳴鼓!”
……
PS:第二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