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他們崩了?“
但卻被魏王訓斥了一通,第五倫目光重新看向戰場,右翼在努力調整,后排的士卒補上了前排的空隙,沒有出現一觸即潰,大規模奔逃的情況,這大半年的仗,沒白打。
“遭遇戰被敵騎突擊,能如此已經不錯了。”
第五倫也注意著敵軍動向,同景丹簡單明了的判斷不同,第五倫心里想的事,就復雜多了。
“隴右良家子騎雖是中原騎兵中的翹楚,但在我眼里,他們的弱點可海了去……沒高橋鞍、沒馬鐙、沒馬蹄鐵,這樣的騎兵還能沖得起來,只能贊一句,勇者無畏。”
第五倫現在用的御鞍,仍是當年北上從軍前,王后送他作為禮物的小馬鞍,乃是低橋鞍,中部明顯下凹,但是其兩端仍然很平,和后世電視劇、賽馬場上所見兩端高聳的高馬鞍不大一樣。
用起來雖比原始鞍墊好些,但依然止不住劇烈搖晃。是故在突騎沖擊的那一瞬間,不但將魏卒撞飛不少,連馬上的騎士也常會整個人飛出,重重摔在敵人面前。
馬蹄鐵也不存在,倒是第五倫先在魏軍中推廣了此物,哪怕釘上去的是木頭,也能緩解牛馬的四蹄磨損,減少它們受傷倒斃的幾率,在牲畜珍貴的時代,這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對面的隴右騎戰馬沒有這樣的優待,縱被良家子愛惜著,非作戰時只乘馱馬,讓它們空著背隨軍。但翻越隴坂,道路崎嶇,加上冬日雪天,馬兒可比人金貴多了,只怕也有數千馬匹倒斃或失去戰斗力吧……
“隴右還活著的馬,比秋后時,只怕是羸瘦了一大圈。”
冬天無牧草,右扶風也不可能提前屯干草,只能讓戰馬以麥豆為食,一匹馬要吃起碼五個人的口糧。這么多張馬嘴,只怕也叫隗氏焦頭爛額,他們撤退的一大原因,除了害怕被小耿斷后路,也迫于后勤困難吧?
不打決戰,隴右戰馬也會損耗大半,倒不如賭一把……隗崔大概是這么想的。
馬鐙自不必說,如今只有單邊鐙,甚至只掛一條繩結,方便戰時迅速上馬而已。第五倫聽說,自詡騎術高超的隴右良家子們,甚至以在鞍下掛單鐙為恥辱,以無鐙上馬為優異。故而他們沖擊時,不但手上得握矛持戟,揮舞環刀,還得分心讓雙腿緊緊夾著馬腹。
第五倫暗道:“雖然良家子騎乃是專職的戰士,但缺少馬鐙這個馬上立足點,雙腿不能橫向借力。”
“一旦沖鋒作戰陷入人馬混雜的近身搏斗時,當馬匹停止運動時,被步卒圍攻,便將落于下風!”
“越騎營就是這樣自信沖鋒,被來來歙兩千人殺得人仰馬翻的罷?“第五倫也開始辱越了。
隴右騎兵的試探性進攻效果不錯,接下來他們恐怕會更加膨脹,第五倫下令道:“傳令下去,好叫三軍知曉。”
“右翼第三曲,擊退了數千敵騎進攻,殺傷過當,穩住了陣腳,每人賞金餅一枚!”
又是老套的金子攻勢,第五倫出手是極大方的,反正深受消費主義文化熏陶的他,沒養過豬也見過豬跑,往后有的是辦法,將金餅從士卒手里再騙……不,是收回來……
順便用“殺傷過當”的假消息,告訴三軍:敵騎不可怕。
隴兵主力,十六家豪強的步卒已進入戰場,旗幟獵獵,就在五里開外集結,騎兵緩緩后撤,列于兩翼。
而魏軍也從方才的慌亂中恢復,戰車推向前方,陣型排列整齊。
分明是大冷天,但第五倫卻只覺得有些發熱,這場仗,是對自己勢力野戰能力的一次大檢閱:
“天下數一數二的騎兵,善突觸的隴右良家子。”
“遇上了善站的魏兵。”
“是汝等的矛尖,還是我的盾硬?”
……
PS:第二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