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場瘟疫席卷而來,樊崇的兩個兒子,死于疫病。
他雖然奮起反抗,但苦難與不幸依然如影隨形。
樊崇落下了最后一滴淚,在妻子墳冢旁將他們埋葬,從此對故土再無半分眷戀,只一門心思往前走。
似乎是作為親人的替代品,他將赤眉視為兄弟姊妹,轉戰諸州,收養的半大孩子也越來越多,最終多達上百。盡管赤眉其他從事效仿樊崇收“義子”是變相蓄奴,但始作俑者樊崇,確實將他們當做兒子看待,他們也戰斗在樊崇身邊。
時至今日,樊崇的夢依然沒有破滅。
又一斧劈死一個魏軍屯長后,他們已經突破了魏軍三河兵、冀州兵中間的薄弱點,樊崇現在要帶著人往后軍走,寄希望于將水攪渾,讓潰敗的民夫把第五倫的大陣沖亂。
“想過上好日子,過去不能指望王莽、豪貴,乃至于什么城陽景王。”
“如今,也不能指望第五倫這‘好皇帝’!”
樊崇沒讀過書,但三十多年的卑賤生活,以及這八年來的斗爭,卻讓他明白一個道理。
“樂土,得靠吾等手中這斧頭!一點點劈開!”
……
第五倫已經不在指揮所中,他登上了戎車,戎車左右則是斧車,車上也豎立著一把斧頭,但和樊崇那滿是血跡的殺人之斧不同,第五倫的斧刃下系五彩飄帶,它們是權力的象征。
不斷有斥候從各個戰斗位置返回稟報。
“馬國尉追及赤眉后隊,漁陽突騎也已趕到,與之鏖戰。”
“赤眉果然氣力已泄,冀州兵擋住了其進攻。”
“樊崇已將赤眉最后一萬生力軍,投入戰場!”
一聽到樊崇孤注一擲,將最后的部隊投了進去,以期擊破魏軍“弱點”,攪亂后軍,他握著指揮令箭的手重重敲在車輿上。
“終于!”
不知不覺,第五倫發現自己的手已經汗津津的,即便冀州兵叫苦、三河兵以寡敵眾,馬援也在盡力苦戰,但第五倫手里還有至少一萬五千兵卒,一直死死捏著,仿若祖傳一般,不舍得投入戰場,直到現在!
“告訴鄭統,可以依策動了!”
中軍部位,信號箏依次升起,首先是面向南方的關中兵,完成了轉向,開始朝菜雞互啄的冀州兵和赤眉數萬人開去,蒼鷹旗飄揚,仿若一只等待許久的獵隼,終于張開雙翅,朝獵物撲去。
而第五倫身前半里,一直持“坐陣”,讓赤眉在外根本看不清情況的五千魏郡兵,也在鼓角之聲中慢慢站起來,揉著坐麻的腿,開始朝突入魏軍“薄弱”陣列后,孤軍深入的樊崇部進發!
第五倫將赤眉的無畏看在眼中,他佩服樊崇敢將不公劈開的勇氣,但樊崇的巨斧之下,前朝的余孽已經消滅殆盡,繼續胡亂猛砍,得到的不是未來,只有殘破與災難。
“現在,我得將這裂開的天,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