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反應讓陳殤覺得很沒趣:“你為什么不問為什么?”
“我為什么要問為什么?”
“象你這個年紀,不就應該好奇心重嘛,哈哈,你可真一點都不討人喜歡。”陳殤說道。
少年沉默了好一會兒:“我不會討人喜歡,我會努力去學如何討人喜歡。”
于是陳殤就只能無語了,他一向以嘴尖舌利著稱,可遇到這少年,全然沒有了用武之地。
“我告訴你為什么要跑得更快吧,溫舒可不是好打交道的,他只聽從烈武帝的旨意,烈武帝不允許有任何人活著離開銅宮,那么他就一定會執行。雖然按照大將軍的命令,他被迫讓你跟我走,但肯定會派人在半路攔截。”陳殤一邊說,一邊拔出了劍:“你要跟上我,如果被這群渣滓殺了,我的使命就完不成啦。”
虎乳兒笑了笑:“不會。”
“什么不會?”他這么自信,讓陳殤忍不住問了一句。
“能在銅宮里長大,就不會輕易死去,這是我隔壁的老先生說的。”
虎乳兒一直沉默少言,這時說出這樣一句話,就象是布袋子里露的錐尖,讓陳殤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
“那就讓我看看你的本領,看看是不是銅宮里長大的孩子,真不會輕易死去吧!”
在陳殤的笑聲中,對面的路上,已經出現了好些條身影。
這些身影原本伏在路兩邊,但見到陳殤并沒有進入他們的伏擊圈,于是仗著人多擁了出來。
一共是三十多個人,都執兵刃,穿著各式各樣的衣服,看上去象是市井中的無賴與游俠兒。
“不是溫舒派來的,反而是莽山賊嗎,連一個甲士都沒有嗎,也太小看我啦。”陳殤拖著聲音大笑。
虎乳兒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
陳殤將手中的劍突然交到了虎乳兒手里:“去吧。”
“什么?”虎乳兒愣了一下。
“當然是去廝殺了,你總不能赤手空拳與敵人作戰吧。”陳殤挑了挑下巴。
“那你呢?”
“我當然是在后邊放冷箭,你不要想逃跑,我騎著馬,跑得會比你快。”陳殤歡快地向著對方舉起了弓。
他以為虎乳兒會嚇得瑟瑟發抖,可是虎乳兒接過劍,咧開嘴向他笑了笑,沒有一絲畏懼。
“你為什么不怕?”陳殤忍不住問為什么了。
“我隔壁的另一位老先生說,在銅宮里多活一天都是賺的,我已經多活了五千二百七十二天,現在還嗅到了銅宮之外的氣味,看到了外邊的景色,我沒有什么遺憾的了,怎么會害怕呢?”虎乳兒平靜地說道。
“好吧,但愿過會兒你還能這樣裝腔作勢。”這個回答再次出乎陳殤意料,他撇著嘴說。
這個孩子,真的一點都不可愛,他一點都不喜歡。
那三十多個人越來越近了。
他們擺出陣勢,并不準備給陳殤和虎乳兒單對單的機會。
“趙虎,上吧!”看到對方已經進入射程,陳殤用弓身敲打了一下虎乳兒的腦袋。
然后他看到虎乳兒舉起了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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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略流沙英雄傳》:陳殤,故關內侯陳壽子也,本名尚,少而無行,為游俠兒、浮浪子。父憤而言之“尚耶尚乎,何如殤乎”,乃自更其名為殤。咸陽多有怪之者,唯北軍郎將魯人戚虎、諸生楚人俞龍、故右軍將軍李揚孫李果與之為友,并稱‘四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