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舒慢慢點頭:“不曾想十數年未曾入咸陽,還有人記得我……”
“你是銅宮令,怎么會來當這個臨時差遣的刺奸司司直?”
“自然是當今天子怕有人辦事不力,又恰好知曉我的名聲,知道我擅長刑偵,故此委任我為刺奸司司直。”溫舒深深吸了一口氣,滿臉都是陶醉:“所以,我溫舒又回到咸陽了!”
袁逸輕輕撫摩著玉如意,溫潤的玉質,有助于他平定心情。
烈武帝暮年,主要是逆太子案之后,對于自己此前的激進政策有所反思,再加上大將軍曹猛等人勸諫,終于將曾經被他信任的酷吏們殺了大半,殘余的那些也被打發到了無人問津的職位上去。沒有想到,新天子登基才半年,又將這些酷吏的代表人物溫舒,從銅宮那山疙瘩里弄了出來。
難怪昨日朝堂上他堅持要設立這刺奸司!
溫舒他們這些酷吏,最擅長兩點,一是刑訊逼供,二是羅織罪名,據說他們手中還有一部《羅織經》,專門總結各種誣陷和用刑的經驗,他們自稱法家,可是就連法家正統對他們都是深惡痛絕,認為他們托法家為名,實際上是名家與儒家的雜種,乃是亂法的毒蟲。
天子將這些家伙翻出來……天子之心,果然急切!
想到這里,袁逸有些無奈地閉上眼睛。
而丁侃臉色大變,他喝道:“你這司直之職,可有大將軍令?可有丞相等顧命大臣之印?”
“朝廷儀制,如今大將軍為首五顧命大臣輔政,凡有正八品以上官職任免,須得五顧命大臣同意……不過這刺奸司不是臨時差遣么,并未定品,故此也就不須要勞煩大將軍他們了。”溫舒微微一笑,向丁侃拱手,將對方的質疑輕易化解。
“哼!”
丁侃怒極,同時心中也隱隱感到一絲恐懼,哪怕溫舒到現在為止沒說過一句惡言,也不曾有過疾顏厲色,但丁侃想到他們的手段,就知道事情非自己能夠控制了。
“此事我要稟明大將軍,在我離開之時,誰也不許輕舉妄動!”丁侃厲聲向周圍的軍卒、小吏和差役們喝斥,然后匆匆便向外行去。
“袁觀使,你不去稟報給丞相他們嗎?”公孫涼轉向袁逸。
“丁掾史若未走,我或許可以離開,但丁掾史既離開了,那么我就只能留在此處,擔當這個不受人待見的家伙了。”袁逸苦笑。
“道家清凈無為,袁觀使只要在這里做個廟里神仙就好。”公孫涼噗的一笑。
他轉向溫舒,拱手道:“有勞溫司直,拿出你當年的手段,將人給找出來!”
“中郎放心,只要那人還在咸陽,只要他還活著,哪怕他藏得再深,我也能將他給翻出來!”溫舒自信滿滿,伸出兩根食指交錯在一起:“十日!”
“你只有三日時間,三日!”公孫涼卻道。
溫舒臉色微變,但旋即點頭:“人手充足,三日就三日。”
“虎賁軍隨你調遣,還有,這刺奸司里外吏員差役軍卒,你只管用就是,誰若敢怠慢誤事,我自會稟過天子,治其之罪!”
“不必多此一舉,誰若是怠慢誤事,那肯定是賊黨,既是賊黨,我便有權審訊,在我手中,還沒有不開口的硬漢……”溫舒笑意盈盈,但在場的小吏等人,卻一個個感覺冰冷徹骨,仿佛是外頭的寒風吹進了這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