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戎人沒有通過外交來獲得目的,便開始對北州進攻。只不過北州的防御體系極為堅固,犬戎人前后二十年,都未能攻破。其中最危險的時候,犬戎人拔除了外圍全部十二座小堡,中間的六座大堡也失其三,但秦人依舊依靠石河關和另外三座大堡將犬戎人耗得筋疲力竭,不得不狼狽退卻。
此后犬戎人見硬攻不行,便開始封鎖,不讓任何商隊進入北州,以此來摧毀北州的經濟。其封鎖的最重要物資,便是食鹽。北州不產鹽,必須自外界購買,以往北州可以通過粟特人來買一些鹽,但在犬戎人斷絕商道之后,食鹽便陷入緊缺狀態,只能靠著翻山越嶺零星帶一點鹽,勉強維持罷了。
即便如此,北州還是堅持下來,不僅未讓犬戎人越過石河關,甚至還稍稍壯大了一些自己——經過二十余年,北州的人口,比起當初初建之時還增長了,如今人口十八萬多,放在大秦內地,也算是一座上縣了。
但局勢到了這三年,又有了新變化。犬戎人不僅收緊了對北州的封鎖,也加強了攻擊,而且這一次犬戎人是穩扎穩打,步步為營,因此北州外圍的十二座小堡已經盡數被破,六座大堡也只余一座流石堡。
“流石堡也已經被隔斷了三個月,我與同伴奉命往流石堡押送軍餉……”說到此處,方信聲音低沉下來:“到了這里,卻看到了犬戎人在此游牧……若這邊還有秦人,他們絕無膽量在此。”
趙和眼睛微微瞇起。
局勢是在這三年發生變化的,如果要算起來,正好與犬戎人上回一反常態,在隆冬之時南侵的時間對應得上。
很顯然,犬戎人內部定然又發生了什么事情。
伊屠牙那廝嘴硬,這件事情也始終不招,因此趙和沒有頭緒。
收回心中的想法,趙和看著方信問道:“那接下來你要怎么樣?”
方信頓了一頓:“雖然我猜流石堡可能出了問題,但是……我奉命來押送軍餉,終究要去流石堡看看。”
趙和看了一眼他掛在身上的錢袋:“流石堡即便不出問題,這些銅錢又能作什么用?”
方信抿了一下嘴:“實在不行,他們還可以將這銅鐵熔了鑄成箭頭!”
趙和深深看著他,方信眨巴了幾下眼睛,然后苦笑道:“雖然犬戎人斷絕了商道,但是烏孫人有他們的辦法,有時烏孫人會與粟特人一起來此,流石堡若沒有被閉圍,便可以用這銅錢與烏孫人交易——我們的銅錢,在烏孫人那邊還是很受歡迎的。”
趙和嘴角向下彎了彎,別有深意地道:“在犬戎人那里也很受歡迎吧。”
方信的臉頓時漲得通紅。
“二十余年……孤立無援,想來有些人在這么長時間之后,會想著與犬戎人和解吧,不過就是每年五百套甲兵,若能以此換來安寧,那該多好?”趙和慢悠悠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