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我們可以再以功業激之?”那名太學生也知道自己所提的“晚節”有些荒唐,當即又想到一個說法。
“呵呵,還有什么功業比起帝王更大?”司馬奐笑了兩聲。
他覺得沒有必要再在這聽這群人胡言亂語了。
因此他甩開那名太學生,徑直走到了國子監的門口。
回頭望了一眼國子監,他便決然出去。
出乎司馬奐的意料,咸陽城的街道之上人比起此前要多。
原本他以為,經過這一番動蕩之后,早就受到過教訓的咸陽百姓,若來不及逃離咸陽,也會縮在家中不出門,但今日街頭巷尾,都有不少行人。普通的咸陽百姓生計,仿佛并沒有受到這次突來的風波的影響,一切照常。
不,甚至可以說是比此前司馬亮治政之時更好了。彼時街上少有行人,司馬亮對此還頗為自負,覺得這是自己治政的功勞——人們都“各務其業,故此街巷之中少有閑人”。
這也使得如今的咸陽,有了三分久違的繁華。
司馬奐是到過政變之前的咸陽的,那個時候咸陽城喧鬧繁華,街頭摩肩擦踵。司馬奐是個喜靜之人,故此那時覺得咸陽城太過吵鬧,實在不是一個研究學問的好去處,再加上彼時曹猛當政,九姓十一家多少受到壓制,他在咸陽找不到機會,故此呆了半年之后便又回到三川郡。
只不過后來重返咸陽,見熱鬧不再,心底難免有一絲失落。此時見到咸陽似乎在重新煥發生機,他心情更為復雜。
一方面,他覺得身為帝國首都,天下最繁華的地方,理當如此。另一方面,這種情形出現在今日,出現在司馬亮已經成為階下之囚而九姓十一家即將面臨新一輪打壓的時候,他又不免有些不知所措。
難道自己的叔祖,那位德高望重學識淵博的九姓十一家話事人,他執政真的錯了?
司馬奐帶著這樣的想法,走到了常去的一家羊雜湯鋪。
關中之人喜愛吃羊肉、喝羊湯,“顧記”羊雜湯鋪家傳的手藝,將羊雜燉得極是鮮美,而且完全沒有羊的腥膻之味。而且這家羊雜湯鋪又是一家開在深巷之中的不起眼的小鋪子,因此前些時日的動蕩,對它的影響并不算大。
“呦,老客來了,還是老樣子,一碗羊雜湯,再加兩個面饃?”見到司馬奐上門,正在柜臺里忙活著的店主人招呼道。
“今日生意不錯啊。”司馬奐打量了一眼店里的情形,幾張方桌大半都坐了人,與以往冷冷清清的模樣大不相同,當即說了一句。
“呵呵,托福托福。”店主人笑呵呵地道。
“我今日要兩碗羊雜湯,外加四個面饃。”司馬奐道。
“行,這就給您備上。”店主人并沒有因為司馬奐的改變而生出什么異樣的心思。
很快司馬奐就坐在一張桌邊,將面饃撕碎泡在羊雜湯里開始吃起來。他嘴巴沒停,耳朵也同樣沒有閑著,周圍客人們相互談論的聲音,都傳到了他的耳中。
“總算沒有那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