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可真是說到好多人的心坎里去了!
他們不就是有心殺金賊,也有心殺楷賊,但就是無力回天嗎?
在場的東南儒者們一個個都忍不住唉聲嘆氣,但是誰都不敢當著胡寅的面發作,哪怕現在他們還在吳王國的地盤上。
胡寅當然也能聽明白耿南仲話中的深義......這老頭也許真的愧對趙桓,也許賊心不死想要挑動這里的儒者搞對抗。
但是隨他怎么鬧騰,吳國都無力回天了!
想到這里,胡寅就擠出一些笑容,對眾人道:“官家三問,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回答得了的,大家可以在去往曲阜的途中慢慢思索......現在輪到你們向官家提問了!”
什么?我們還可以提問?
一群東南儒者都是一愣,他們都給“趙楷三問”給問蒙了,而且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其實只是帶著同樣的一個問題而來的......這個問題就是:官家準備給多少高官厚祿收買我呢?
可這樣的問題怎么說出口呢?我們都是飽讀詩書的道德君子,怎么能腆著臉要官討賞?
看見底下的儒者人人都不發一言,耿南仲就忍不住開口道:“既然諸位都不說話,那就由老朽來拋磚引玉了。”
胡寅笑道:“耿相公但問無妨......官家說了,這次孔林大會,就是要大家說話的。什么都可以說嘛,而且言者無罪!”
“好,那老夫就問了!”耿南仲道,“今后大宋還有科舉嗎?如果有的話,考什么?取士多少?這天下......到底還有沒有我們這些飽讀圣賢書的士大夫的立足之地?”
這問題的確犀利!
胡寅點點頭,然后招呼身邊的一個使喚人兒上來收了桌子上的韭菜,然后又取出一個卷軸,展開在跟前的矮桌上面,跟著他的一個機宜這時就送上了毛筆和硯臺,還幫著磨起了墨。胡寅則提起毛筆,在卷軸上記錄下了耿南仲提出的問題。
記錄完畢之后,他又笑著對眾人道:“下官只是一介翰林,自是無法回答諸位向官家提出的問題......所以只能記錄下來,再用六百里加急將諸位的問題送去給官家看,等官家到了孔林,自然會一一作答。”
“有!”馬上就有人站出來提問了,“在下東萊呂本中有一事不明!”
這位原來是呂夷簡的玄孫,呂公著的曾孫,滎陽先生呂希哲的孫子,曾任兵部尚書的道學家呂好問的兒子,有東萊先生之稱的道學儒者呂本中。
“原來是東萊先生,”胡寅笑著沖那人點點頭,“您有什么想問的?”
呂本中眉頭緊鎖,目光如炬,看著胡寅道:“官家提出問儒家之政、問儒者之心,是不是想棄儒家之學,而改用法家之論,不再用仁,而專用王霸之術嗎?”
胡寅點了點頭,心說:呂本中提出的問題,還真是切中要害,比耿南仲問得更加犀利!現在就看官家如何作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