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與康氏相爭的這件事,林昭已經參與進來了,逃不掉,但是他的兩個舍友卻沒有下場的必要,也不是各自家族中能夠做出決斷的人,因此林昭干脆主動提出搬出去,這樣等東宮與康氏真正爭起來,波及到林昭的時候,周齊兩家不至于被牽扯進來。
畢竟如果他們三個仍舊住在一起,康氏一定會以為這件事背后有那么兩家的影子。
周德與齊宣二人離開之后,林昭一個人在學舍里靜坐了許久,一直到中午的時候才離開學舍,去飯堂吃了頓飯。
吃完飯之后,他就去見林簡了。
見到林簡之后,林昭開門見山的說道:“七叔,我要去見那些編撰,正式接手編撰司。”
林元達此時正在寫些什么東西,聞言點了點頭,開口道:“稍后我就帶你去。”
等到他把手中的東西寫完之后,抬頭看向林昭,才發現自己這個侄兒的臉色蒼白,于是皺眉道:“三郎怎么了?身體不舒服?”
林昭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把太子給他的稿子,遞到林簡面前,開口道:“七叔一看便知。”
林簡從小就是個神童,可以一目十行,七頁紙很快就被他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然后這位國子監的大宗師直接憤怒的站了起來,低聲道:“這東西是東宮給你的?”
林昭點頭道:“昨天交給我的。”
“讓你印在長安風上?”
林昭搖了搖頭,開口道:“不是直接印在長安風上,而是作為初稿,先送到宮里去。”
“胡鬧!”
林元達勃然大怒,喝道:“他們要去爭,要去斗,就讓他們斗去就是,如何能讓你一個少年人去干這種出頭的事情?康氏權勢何其之大,你做這個出頭鳥,豈會有什么好下場?”
林簡直接把稿子收在了自己手里,冷聲道:“這事三郎你不要過問了,我去與東宮分說就是,你的這個編撰司歸國子監管轄,東宮無權節制國子監,自然也無權節制你的編撰司,這事情你不用搭理他們。”
說到這里,這位大宗師聲音有些憤怒:“那兩兄弟,做事越來越不像話了,跑開你這個編撰司的身份之外,你還是我的子侄,這么大的事情,他們居然跳過我這個國子祭酒,直接找到了你這個孩子身上!”
林昭苦笑道:“昨夜太子尋我,我還以為他與七叔您商量過了。”
林元達悶哼了一聲:“東宮知道我不會同意讓你去犯險,自然不會與我商量,若真的與我商量了,也是我來通知三郎,何須他們偷偷摸摸的私下再去找你?”
說著,林元達問道:“昨夜你是什么時候見得太子?”
林昭把昨夜在瀟湘樓的事情如實說了,林簡聽完之后,微微冷笑:“多半是李煦聽到你們在那里吃飯的消息之后,立刻趕過去的。”
這一點,林昭昨天晚上就想到了,畢竟不太可能那么巧在一個酒樓吃飯,就算是真的碰巧了,也不會巧到李煦直接上門領人這種程度。
說到這里,林大宗師大手一揮,斷然道:“這件事三郎你只當是不知道就行了,安心在太學讀你的書就是,東宮欺你年幼,我來與他們分說。”
林昭坐在林簡的下首,沉默了許久之后,低聲道:“七叔,這稿子我既然拿到了,就得送到宮里去,不然會有麻煩。”
林元達微微皺眉:“為何?”
“七叔知道宮里為什么會找我做這個編撰司的總編撰么?”
元達公沉聲道:“我曾經猜測過這件事,應該是你寫長安風初稿的事情,給宮里知道了。”
“不止是知道這么簡單。”
林昭壓低了聲音,開口道:“那天衛忠衛公公來見我的時候,也帶了一份長安風第一期初稿過來給我看,雖然不是原稿,但是謄抄的十分精細,就連涂抹也謄抄上去了。”
他苦笑道:“宮里的耳目,遠超七叔想象,恐怕從長安風這件事出來之后,侄兒無時無刻不被他們看在眼里了。”
“也就是說,我昨夜被宋王世子帶到永嘉坊的事情,宮里的人也會知道。”
說到這里,林昭看了看林簡手里的這份稿子,默默說道:“說不定這幾張紙上寫的東西,宮里的人也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