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之中,不知何時起了濃濃的霜霧。
在百里安身前不遠處,那道銀白長劍自行在半空之中飛舞出一道道霜華軌跡,最后落到一只秀窄修長的素手中。
一道纖細高挑的身影緩緩穿過濃霧走出,手中銀白長劍止了清鳴之音,變得無比安靜。
這名女子生得非常美,肩若削成,腰如約素,不過她此刻面容卻是蒼白,身形削瘦幾近病態,似是一陣風就能將之輕輕吹倒。
美麗的杏眸之下蒙著一層蕭瑟的陰暗,神色看著有些落寞孤寂。
一襲紅衣在寒風之中紅得張揚美麗而燦爛,如同霜霧之中一團美麗的火焰,可偏偏又給人一種垂死、冰冷、行至末路的落差感。
她腰間懸著一把劍鞘,顯然正是她手中劍的劍鞘。
除此以外,在她如刀削一般的秀肩后方,還負著一把劍。
那把劍被一張黑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看不清具體模樣。
她卷而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撲閃,眼神流轉之間,看到百里安那副不人不鬼的模樣,她的眼底并未流露出多大的情緒。
只是那唇形完美的嘴角微微掀起一個弧度:“哪里來的丑東西。”
她笑起來的樣子十分好看,縱然她眼底并無一絲笑意。
勾動嘴唇,露齒微笑,就仿佛掛著一個微笑的面具。
在那面具背后究竟是一張怎樣的神情,無人得知。
聽到少女的話,百里安下意識地以袖掩面。
真是奇怪,他分明此刻弒血渴求得快要發瘋,最后一絲清明的意識都快破碎。
可不知道為什么,在聽到她那一句話的時候,他仍是會下意識地將自己丑陋地面目遮掩住。
就仿佛……不想讓她看到自己這個樣子。
可他分明在不久前,那位獵戶家的少女也看到了他尸魔丑陋血腥的模樣。
那時候的他其實并不介意獵戶和少女的驚懼態度。
銀白長劍緩緩歸鞘,少女腰間掛著三樣東西。
黑玉,青玉酒壺,乾坤袋。
黑玉精巧華貴,雕刻著火紅朱雀的圖案。
玉佩上系珠,下配黑色流蘇,頗富古意,與那青玉酒壺輕輕碰撞間,發出一陣清脆悅耳之聲。
那枚乾坤袋亦是正面繡有一只神獸朱雀的圖案,看著與那黑色古玉相得益彰。
她從乾坤袋中取出一口巴掌大的棺材,一手托著棺材,另一只手則做出一個屈指輕叩的動作。
輕輕敲了敲棺材蓋,少女漂亮的杏眸微微一彎,漂亮的月牙形狀,她眼底仍舊沒有一絲笑意。
可語調卻是極其溫柔,溫柔得詭異:“壽,開飯啦。”
少女托棺。
如此詭異地一面不禁讓百里安心中猛然一悚,好似被什么提住了心臟一般。
很冷,很難受。
更可怕的是,在極度渴血的狀態下,他的身體,竟然不知死活地,一步步朝著那個紅衣少女的方向走去。
棺材打開了蓋,伴隨著咿咿呀呀好似孩童天真囈語樣的聲音響徹整個山林。
聲音天真無邪,但讓人頭皮發麻。
因為伴隨著聲音的響起,一只猩紅的舌頭從棺材之中伸了出來,然后又飛快地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