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貞冬全然屬于一個睜眼瞎,真正歡喜她,小心翼翼將她放在心中的那個人,她棄之如履,視若仇敵,甚至不惜親手斬下對方頭顱。
而那個假情假意,虛偽至極待她的溫玉,不過是三言兩語的溫軟細語就將她哄得服服帖帖。
她頓時喜笑顏開,重重地在溫玉臉上親了一口:“師父你真好!”
比起當日初見之時,縱然溫玉師徒二人時而有些曖昧舉動,但礙于人間禮節,絕不會像現在這般明目張膽。
其他正派宗門弟子分明看到了這一幕,但眼神卻是微微躲閃,不敢流露出太多情緒,誠然一副以溫玉馬首是瞻的模樣。
而那位曾經千辛萬苦救他們于無盡苦海的孟公子,此刻也不知為何,也淪為了階下囚,與錦生一樣,被符繩捆束在樹下,失去自由。
只是他沒有像錦生那般身受重傷,除了衣衫微微狼狽,繳去了拂塵與佩劍以外,倒也沒有怎么被過分對待。
時而還會有年輕弟子上前,低聲細語地好似勸慰,送上水食,但換來的卻是孟公子的一口唾沫噴臉上。
年輕弟子面色訕訕,好似心虛一般地避開孟公子冰冷質問的視線,退了下去。
素月高懸,腥風拂面。
若說尸潮妖魔們聚集如海的一幕讓人看得觸目驚心,心生絕望。
但遠不及此刻情景讓人來得心寒徹骨。
林歸垣心存一念之仁,救下了溫玉師徒二人,非但沒有換來感激與心中美好的愛情,反而引來禍端。
山父疲倦下令,不忍蒼生道友死于海妖陰鴉之下,開了山門結界,放任這群披著假仁假義人皮的嗜血惡魔踏足山中,換來的卻是血洗屠戮!
忽而,夜風轉急,蒼穹之上的素白銀月被陰云覆蓋,裹挾這血腥戾氣的微風轉為厲風,凄凄切切,仿佛在醞釀著一場暴雨。
天地變色,人群之中有人帶著一絲驚懼意味抬首看著風雨欲來的天空,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
就連一直玩轉著鳶戾劍的溫玉也騰然一下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
目光陰晴不定的看了一眼天空,隨即又臉色不安的朝著湖泊方向深深凝望而去。
溫玉這一看,很多人也跟著他的視線一起投放過去。
百里安在尸潮之中搖搖晃晃地走著,低垂著的腦袋微微抬起一寸,不動聲色地也朝著湖泊看去。
然而,眼見的一幕讓百里安停止跳動的心臟猛然一顫。
當初凄清如明鏡的湖水并未靜止,而是被盡數抽空。
在深深的湖底下,僅剩微潤松軟的淤泥,面積有著整整十里之大的湖泊竟是一滴湖水都不剩被抽得干干凈凈!
在湖泊旁,有著一道深不見底的巨大裂口,仿佛被一刀斬裂一般。
裂口的另一端則是連接著那條林歸垣慘遭棄尸的鮮血長河。
在百里安離開此間山境的時候,這條鮮血長河是絕對沒有的。
他順著腥臭的那道長河逆流望去。
只見虛立與半空之中的那座威嚴神府,已經被人劈開大半。
落敗荒寂得只剩下小半殘府遺骸,其中并未有著溫玉口中所說的山中寶藏或是傳承。
只有一顆成人手臂長,半米寬的血色晶石凌厲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