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輦之中,坐著一名打著哈欠的少女,如凝脂般的小手撩開珠簾。
她百般聊賴地抬手望山,清亮的眸子明晦不定。
隨著馬車平緩前進,那雙漂亮的大眼睛輕輕一眨,內里的情緒捕風捉影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唇齒含笑,隨手拉開車廂之中的一處暗格。
其中放著的并非藏珍或是殺人利器,而是靜靜安放著幾枚精致畫紙包好的糖果,以及一張紅紙胭脂。
提前準備好的紅紙胭脂在她雙唇輕抿之間,冷玉一般蒼白的唇畔染上誘人的血色。
做完了這些,她才淺淺一笑,從果盤之中取過一根香蕉剝了,咬著嫩白的果肉。
一手懶懶地支撐著略有些嬰兒肥的稚氣下巴,含糊不清悠悠地唱起了山歌,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少女獨特的嗓音十分悅耳好聽,似雨珠漸落至青石敲擊出來的清澈。
只是那山歌調調卻是九曲十八彎,不知跑到了哪里去,實在是與那天生好嗓子不相匹配。
興致正起時,歌唱聲忽而一頓,少女揉了揉眼睛,看著不遠處那座破敗城隍廟外騎鹿執書,正在認真觀書的白衣女子。
少女輕咦一聲,將珠簾撩得更開,亮晶晶的眼眸遙遙直視那名風姿綽約的白衣女子。
她輕笑道:“這不是云容姐姐嗎,今日這般好興致不養劍改養鹿了,是想吃烤鹿肉了嗎?”
小鹿兒的目光瞬間幽怨。
怎么走到哪里都有人惦念著它這一身肥膘。
它每日撐死了吃,可不是為了滿足這群人的口舌之欲,而是為了喂飽它主人的好不好。
風吹起車廂外的帷幔,白衣女子放下手中的書,素手輕撫小鹿兒的腦袋。
看似安撫,嘴上卻說著:“我有些挑食,喜歡**瘦一點的肉,這鹿兒太肥了,口感怕是有些膩。”
這你能忍!
反正小鹿兒是沒能忍住,回首咧開一口大白牙,狠狠地咬在了女子潔凈的素手之上。
以小鹿兒如今的修為,怕是一口咬碎一塊百煉精鐵都不是什么難事。
可那女子卻是輕輕一笑,打趣說道:“小鹿兒別鬧,有些癢。”
小鹿兒頓時大感挫敗,垂頭喪氣。
少女隨手扔了香蕉皮,十指交疊,托著下巴,眼眸彎彎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嗯~?看來云容姐姐很喜歡這只鹿兒嘛。”
嘴上雖然叫得親昵喜愛,眼眸之中盈滿了笑意,可眼底深處卻是冷淡不屑的疏離囂張。
好似現在這般與傳說中天璽第四劍打著招呼不過是應付過場一般。
晨光清朗,灑落在云容那張素凈的面容之上竟是顯得別樣清晰。
一雙剪水雙眸流轉至少女身上,華貴白羽鶴氅襯著晨光分明的映入她的眼眸之中。
羽是不周山上白鷺仙獸身上的羽毛編織而成,氅是鐘華仙府內圈養的靈鶴羽絨捻出的絲線織成,纖塵不染。
是一件鼎盛三國公主都未必能夠穿得起的奢華衣服。
可云容記得,這姑娘素來對色彩鮮明的衣物有著強烈的執著,只有當年發生那件事的時候,她才……
記憶追溯間,玉容不動聲色地盯著藏在她身后看著有些年代的劍匣,她微微一笑:“方小姐如此盛裝打扮,是要去奔喪嗎?”
溫柔的笑容之下卻是一針見血說出了極為刻薄的話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