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方歌漁的錯覺,她竟然在熱霧騰騰的那雙眸子里,捕捉到了一縷悲傷的情緒。
正恰安靜時分。
“咕嚕嚕……”
方歌漁面頰生紅,是她肚子響了。
林歸垣口中噗嗤一聲,面上沒有笑意,因為肌肉早就僵死,嘴角很難牽動,可那雙死灰色的眸子里戲弄嘲笑的意味卻十分明顯。
方歌漁頓時惱羞成怒,抓起地上一蓬雜草泥土劈頭蓋臉的就往他腦袋上砸去。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我從進山以來,天天就吃葡萄果子,嘴巴都快酸歪了,還不許我肚子鬧意見啊。”
跟方歌漁吵架時,林歸垣雖然總是會擺出一副淡淡不屑譏諷的表情。
但同時動作也會變得十分笨拙,連一蓬草土都避不開,滿頭狼狽,語氣幽幽:“你不喜歡可以離開,沒人留你。”
方歌漁視線極為嘲諷的在羊肉蘿卜湯內悠悠地打了一個轉,看著其中奇模怪樣,大小不一的蘿卜塊。
她蔑笑道:“一個蘿卜都切不好的廢柴也好意思趕人?”
林歸垣知曉嘴皮子功法是贏不過這小娘皮的,也不再自找沒趣。
哼哼了兩聲,就往河邊洗臉去了。
百里安從懷中取出兩個矮胖瓷瓶,瓶中盛著的是一種凡間的甜食飲品。
是用羊奶加上干奶酪烤制而成,溫溫滑滑的口感,即便是加溫也不會融化。
他放在火架上熱了熱,便遞給林苑與方歌漁。
“知曉冬天的果子澀嘴,日后我來做飯給你們吃好了,方大小姐平日里想必是吃慣了山珍海味,可別嫌棄我廚藝不佳。”
方歌漁一雙黑亮柔潤的眼睛怔怔看著遞過來的兩瓶矮胖瓷瓶,瓶口的黃油紙也封不住加熱后的濃郁甜奶香,她一時有些恍惚失神。
百里安揚了揚手中的奶瓶子,在她面前晃道:“怎么了?不喜歡甜食嗎?”
“怎么不喜歡了,這丫頭小時候就喜歡膩著山父問他討糖漿果子吃了,那會山父對她甚是溺愛,后來長了好幾顆蛀牙疼了好些日子這丫頭才有所收斂。”
林苑失笑搖首,顯然她也是個喜好甜食之人,看著那瓷瓶子眼睛亮了亮,趁著方歌漁發呆之際接了過來,將一瓶塞入她的手中。
溫溫燙的瓷瓶子在冬日里握在手中十分舒適。
林苑捧著捂了捂手,隨即想起什么,咬唇目光一動,將溫燙的瓷瓶貼在百里安的臉頰旁,目光溫潤柔軟地看著他微楞的眼睛。
“你的身體總是這樣的冷,捂捂吧……”
方歌漁抖了抖身體,捏尖了嗓音怪音怪氣道:“我聞到了一股子濃濃的酸朽味道。”
百里安不解其意:“這甜奶是壞掉了嗎?怎么會發酸呢?”
方歌漁捏著眉心搖首不斷:“這孩子……沒救了。”
林歸垣說是洗臉,洗著洗著也就沒再回來,想來是煩透了這大小姐。
倒是在樹上睡得香甜的錦生被那暖暖的食物香味也激醒過來。
“太不仁義了!有吃的也不知道叫小爺我,這幾日嘴巴都要淡出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