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安噗嗤一笑,連忙安慰道:“雖然你的爪頭又短又肥,不過肉墊收得恰到好處,還是看得出來區別的,所以呢,你同我比劃一是什么意思?”
阿伏兔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
你這是在安慰兔子?
什么叫爪頭又短又肥?
你究竟是在安慰兔子還是在顯擺自己毒辣眼力呢。
阿伏兔毛茸茸的胸口氣有些起伏難定。
百里安見它這副鬧別扭的模樣,只覺這兔子與溫姐姐口中所言的那個兇猛食龍的阿伏兔簡直就是兩個物種。
他忍不住輕笑出聲,坐在枯葉地面上,朝著小兔子伸出一只手掌,柔聲道:“你乖,告訴我,方才你是想說什么呢?”
天傾陽輝,煙雨暖收。
林外世界晨光大起,縱使是繁密的林葉也難以遮掩紅日高懸的光芒。
他就這么席地而坐,睫毛柔和低垂著將視線深深淺淺十分專注的凝望過來。
輕且薄的琉璃揉散的光斑落了他一身,也就自然而然成就了這個世間最溫柔的顏色。
迎上那目光,看著那只朝它遞過來的手掌。
阿伏兔清冷淡漠的眸光仿佛一下子沉淪陷入了眼前這般景物之中,變得恍惚起來。
林湖忽然起了一陣陰冷寒風,卷起了地上的枯枝落葉,隔斷了他們之間的視線。
阿伏兔宛若陡然回神一般,恍惚的眸子重新凝聚出清亮。
它沙沙踩過枯葉,一步一步朝著百里安慢慢靠近過來的樣子顯得極致認真。
毛茸茸的兩條短腿很聽話的抬起然后落在他冰冷的手掌心里,將自己小小的身體交在他的手中。
清亮的目光再也不見任何冷漠,看著他的眼神仿佛一下子變得極遠極深。
百里安驀然一怔,感受著掌心那軟軟肉墊的溫度,不知為何,他竟然從兔子里的眼神里看到一絲不似于懵懂獸類的悲傷。
當它極致認真的站在他的掌心里,有那么一瞬,讓他心生一種莫名的錯覺。
就好像它不僅僅只是這么簡簡單單聽話地來到他的手心里。
反而更像是小心翼翼、近乎虔誠地將自己的一切、所有、全部都毫無保留的交到了他的掌心里。
甘愿沉淪為你的掌中之物。
看著兔子那專注凝視他面容的那雙紅眼睛,此刻百里安甚至都有些懷疑……
若是自己收掌用力,將它捏得鮮血淋漓,骨骼盡碎,這只兔子仍會用這樣的眼神一直看著他。
這是何等荒唐的錯覺。
百里安腦子一片空白。
自己不過是隨心隨性地在亂幽谷中救了它一命,在同溫姐姐一起的時分,這只兔子表現出來的態度除了冷淡就只有疏離與怠厭。
何以此刻,他不過是簡單的向它招招手,便換來了如此令人沉重的目光?
然而下一刻,兔子的行為無聲地告訴著他,這一切都不是錯覺。
它憨拙地踮起腳尖,抬起前肢的一只爪子,摒棄窘迫,再次認真地豎起一根毛茸茸的指頭,輕輕點在了他的眉心上,眼神極為坦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