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簾,迦臣兩人齊齊打了一個寒顫,沒敢吱聲。
積雪深寒,天光無聲落下。
迦臣默默瞧了她一眼,無奈嘆了一口氣,咽下喉中翻涌的腥濃,又道:
“如今事態還不是最嚴重的,畢竟六河當年斷得徹底,僅尋出一河繼承者來,都須得耗費百年之功,如今真正令人頭疼的卻是,北方的瑯琊魔宗,大有交好古老的尸魔一族的意思。”
聽聞此言,蘇靖面色更冷,蒼涼的薄唇緩緩吐出兩字:“做夢。”
迦臣面色覬覬,只覺得今日少主好生奇怪。
雖說平日里也是一副冷得不貪風月的模樣,但更多的是對任何事物漠不關心的冷淡。
從未像現在這般,將自己的情緒表現得如此明顯。
看著雪中白裳染血的她,恍然驚覺,這么多年看慣了她穿一身白衣素袍,不墜它色。
美則美矣,卻活得過于精細,像一個完美的冰瓷娃娃,精致的皮囊下所裹著的,是一個空洞蒼白的靈魂。
如今以鮮血點綴,灼灼之意,竟是襯出幾分人氣兒來。
迦臣怔楞片刻,不由微微一笑。
不管怎樣,有情緒產生,對于少主而言,這并不失為一件好事。
視線尚未收回,蘇靖冷冷的目光掠了過來,黑如墨跡的眉低低一蹙,壓劍的手掌忽而抬起。
在葉簾錯愕的目光下,朝著迦臣方向幽幽涼涼的探去。
迦臣不由自主地挺直身體,下意識想要避開這只冷玉般的手。
蘇靖的手掌并未真正落在他的臉頰上,離著三寸距離,手指凌空輕輕一點。
迦臣臉頰忽然一陣極不正常的刺痛,仿佛被鋒利極薄的紙張割開一般,眼前晃過一道紫色的碎影流光。
自他臉頰間,竟然無聲無息的依附著一只紫翼墨蝶。
葉簾與迦臣皆未察覺,卻是被蘇靖觀出一絲異樣,一指點出,便讓那紫翼墨蝶原形畢露。
那只纖巧甚至有些唯美的蝴蝶在暴露三人視線的那一瞬間,陡然變得猙獰起來。
蝶翼掀卷著如夢幻般的鱗粉,如一道鋒利筆直的線,速度極快的將她探來的手指割出一道血紅的細線。
疾影遁空而去,無法捕捉。
蘇靖眼眸深深瞇起,方才探出去的手掌驀然收了回來,面無表情地在臉頰一側輕輕一抓。
那紫翼墨蝶就被她握在了掌心之中。
手掌微微用力,指縫間流逝出一縷縷的紫色細沙光斑。
迦臣摸了摸臉頰刺痛的傷口,面色沉了下來。
葉簾神色不變,那雙柔和美麗的眸子此刻卻也流露出了幾分冷意來。
蘇靖低頭看著自己指節間裂口中滲出的顆顆鮮血,淡淡道:“魔界獄古之地的骨耶魔蝶。”
迦臣低咳兩聲:“多謝少主。”
原以為,大澤此行,身陷與魔宗六河之一的陷阱之中,身受重傷已經是他大意所至。
卻不曾想,真正的殺機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