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不帶任何瘋狂的貪戀,十分平靜:“天下本就不大,仙陵城落于天下之中,自然而微小,如今你已身在城中,想取,那便去取來放進手心里握好,我會幫你的。”
滿身血污,開膛破肚。
肝腸寸斷,毒深腐骨。
怎么看都像是一個活不過明日的末路者。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人,旁人不敢奢想的仙陵城,到了他這,不過是身前一碗茶,一杯酒。
舉手之間,便能觸及取來一般的輕易簡單。
他哪里來的底氣,他哪里來的自信。
簡直愚蠢得……就像她一樣。
方歌漁看了一眼窗外不夜天城,緩緩吐了一口氣:“取來,也好。”
百里安手中的那把銀色小劍,反手之間,沒柄于胸口之中,正如起棺之時,沉睡百年的模樣。
可不同的卻是,現在這柄劍中。
藏河。
魔界六河的那一道鮮血長河。
舊血淌落一地,身體已然干涸,新血洶洶灌入。
林苑面色大變,正欲出聲。
轉瞬之間,她眸色一清,面上復雜神色逐漸散去,恢復平靜。
魔界有河,鮮血藏焰。
魔界有河,可縱萬法。
魔界有河,可渡輪回。
魔界有河,可淬靈成魔。
魔界有河,可易生死。
魔界有河,可達彼岸而見海。
山境之中,經年守護的魔界鮮血長河,藏存于劍,尸魔為血而生,以劍歃體。
日方中方睨,物方生方死。
窗臺上,一只兔子,靜靜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眼神竟有幾分真切悲傷。
次日,天光微明。
百里安并未醒來。
面容蒼白,身體冰冷,沒有呼吸,更無心跳。
仿佛死掉一般。
方歌漁早已將地上那枚吊墜收入原來存放七寶靈丹的玉盒之中。
此玉盒既然能夠存放此等珍貴之物而不散溢半分靈力,自然本身也是個不俗之物。
將耳墜封印藏好。
方歌漁默默無言地看了百里安一眼,眼眸深邃思索片刻,再并無猶豫,嚴謹地關好窗扇,拉緊床簾后。
便是推門而出,尋來了柴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