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柄秋水劍想來對他的幫助并不會太大。
看來需要找一把趁手些的兵器了。
百里安將秋水劍歸入鞘中,燭火被寒風吹得搖曳而舞,領口翻飛之間,一抹很淡很淡的余香拂面而過。
百里安慢慢蹙起眉頭,細嗅了一下衣領,這抹余香與昨夜寒襲的冷香一模一樣。
雖然很淡,但一整日過去,仍有余香留下。
若非近距離相貼接觸,不可能余留如此久。
更讓他暗自心驚的事,這香竟然能夠讓他寧下心神,不設防備的安然沉睡。
什么香,竟然能夠讓尸魔入睡。
昨夜,若真有人貼他很近,他又毫無反抗之力,殺他易如反掌。
可他卻安好至此,這便證明昨夜那人并無加害之心。
百里安百思不得其解。
難不成昨夜那人當真只是為了一個木雕兔子來的。
百里安自己都覺得自己這個想法有些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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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
他不得不承認,出棺入世以來,昨夜是他睡得最為安寧放松的一回。
抬頭看了一眼月色雪景,百里安將兩扇窗戶合上,借助著這一抹余香,他合衣臥于榻間淺眠。
尸魔入眠,對于百里安而言,是一件十分奇妙的事情。
不必時刻保持著絕對清醒的狀態,就像是一個久于跋涉前行的人,卸下一身的疲倦于重負,終于找到了依托與棲息之地,可以倒在干燥柔軟的稻草之中,安穩得眠。
棺中百年,他并無一絲記憶,就如同尋常尸者一般,是一個死去之人,只會被冰冷死亡包裹。
直至今夜雙目闔上的那一刻,他才知曉,原來尸魔也是可以有夢可追,有憶可尋的。
只是這些記憶,如海面上薄冰,承載著厚重的過往。
尚未等他俯身去看,便仿佛被什么東西重重擊碎。
破碎的浮冰凌亂飄在淵沉的海中,支離破碎的光斑斕滿目,再被海中無數大魚承載著這些碎芒,連同著他一起,沉入了無止盡的深淵之中,再也尋遍不得。
在這片遼闊深沉的夢境之中,忽然響起一個遙遠又熟悉的耳語聲。
那個聲音嗡沉而模糊,仿佛是從十萬丈深海之淵內傳達出來,帶著某種召喚之意。
伴隨著他的意識越沉越深,這個模糊遙遠的聲音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大地埋骸,黃沙微塵鬼守尸,赤焰沙湯血成海,當細雨洗滌殘碑廢塔,將君王的頭顱尋來歸還……”
聲音由淺入深,仿佛一把燒紅灼熱的刻刀,千遍萬遍的刻印在他的靈魂之上,不斷在心間回放,聲音愈演愈大。
直至百里安猛地睜開雙眸,那遙遠的夢中言語仍舊如一記記古老的巨鐘轟鳴在他的腦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