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當初在古棺之中,他中了迷香暗算,一度迷失,卻也會在最后關頭懂得懸崖勒馬,守住清明。
若非酒酒霸王花硬上弓,那夜荒唐,他是可以避免的。
可是為何今夜,一個不懂事的大小姐,小姑娘,怎能將他逼迫到如此束手無策的狼狽境地?
似是在回應百里安的呼喚,方歌漁抬起那張清稚動人的小臉。
比起空滄山初見時,少女略顯肉感嬰兒肥的小臉蛋,如今卻有著幾分削尖陡峭的凌厲美感來。
她瞧不清楚眼前人的臉,卻清楚知曉他是誰。
她咚地一下將腦袋撞在他的胸口上,空出來的左手手指重重點在他的心口上。
她口齒不清,含混著聲音,像個耍無賴的孩子:“說!是誰在養著小尸魔?!”
百里安哪里能夠跟著她的節奏胡鬧,這大小姐一邊問話,還一邊欺負人。
她素來聰明,學習速度奇快,更有自學成才的過人天賦與本領。
一種可怖的麻意一路竄急到了頭皮,他嗓子都啞了:“方歌漁……你別這樣!”
未能等來答案,方歌漁似乎有些不滿,點他心口的手指加重力道,用一種告狀的語氣說道:“小尸魔,你膽子太大了!”
她自他胸口間抬起精致緋紅的面頰來,俏臉紅潤,眼神卻是兇狠得緊:“壞蛋,你說,是哪家好心的主兒,在養小尸魔。”
竟是不依不饒了起來。
大小姐用著兇狠的表情,逼問的話語亦是鏗鏘有力。
唯有那一聲‘壞蛋’,卻是由內而外都散發著一種酥軟嬌嗔的意味。
偏生她態度又不饒人,給人一種即將溺死的絕望。
再混著那一聲稱謂,百里安不覺發出瀕臨覆滅的嗚咽,又有幾分惶恐的不安。
腦子一陣嗡嗡作響,百里安將腦袋用力抵在身后的床梁上,血瞳退散,黑眸盡是迷茫與混亂。
方歌漁懶懶掀起迷夢似的眸子,緩緩撐起身子,另一只纖長如玉的指尖觸碰著他頸項間的齒印,指尖泛暖微濕,她用一種氣死人的遺憾語氣道:“你好沒用哦。”
尚未從打擊中緩過神來的百里安再次受到無與倫比地重創,他毫無威懾力地瞪了她一眼,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心中委屈又惱怒,還分外不解。
方歌漁將手掌在他喜服上擦了擦:“小尸魔,好玩嗎?”
百里安羞憤至極:“方!歌!漁!求你清醒一點好不好!”
這叫他日后還能夠如何保持正常心態面對她?
這小娘皮,發起魔障來,真是要人命!
此刻的方歌漁就像是一個精致的假殼子,一言一行乃至情緒皆已被鼓音完美控制。
百里安心情復雜。
方歌漁看似是精致鳥籠下高貴又驕傲的金絲雀,可他卻清楚,那繁華鮮美的外衣隱藏著怎樣的倔強與堅持。
他不信她會如此輕易地被攝魂幻境給打敗至這個程度。
百里安隱隱覺得,方歌漁眼下這個不同尋常的狀態,似乎不僅僅是受到了人皮鼓音的影響。
這時,女尸發出一聲嗤笑,眼神嘲弄:“云書朗,你何時變得這般不濟事了?”
百里安腦子轟了一聲,面如火燒。
這才想起來方才狼狽荒唐之事,還有旁人探聽知曉。
他一貫溫和的眼睛極少見地帶起了幾分恨恨之意,瞪了女尸荷砂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