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鬼郎挑了挑眉,似是早已習慣了她這樣的行為,用冰冷的語調說出繾綣:“放心,有我在,你還死不了。”
女尸學著方歌漁的語調來刺他:“可是我已經死了,被—你—殺—的!”
幽鬼郎不怒反笑,將手中人皮小鼓在女尸荷砂厭惡的神色下塞進了她的懷里,哈哈一聲:“萬物蕓蕓,何所不有,我為鬼著,不死之道,曷為無之。神仙凡人,皆逃不過一句‘生死不由命’。可在我這,你的生死與命,由我。”
他捏起女尸荷砂的下巴,看著她那雙青灰色的瞳色,幽鬼郎那張冷厲的面容終是多了幾分柔情。
“不要怕,不過是脫了一副皮囊,你不同于那些凡夫俗子,還要沉淪在死亡與病痛之中如臨深淵,如履薄冰,那種戰戰栗栗,日慎一日的生活,已經過去了。”
方才還一臉無畏不恐的女尸荷砂,卻是因為這幾分柔情的語態而面色變得極其蒼白,齒關咯咯打著顫。
她聲音變得極輕,給人一種小心翼翼地感覺,說出來的話卻是讓百里仙仙驚出一身冷汗。
“封情,你怎么還不去死呢?”
不用猜,也知曉這封情,是幽鬼郎的名字。
縱橫人間鬼道三千年的厲鬼幽郎,世人只知他的兇鬼之名,早已忘卻他生而為人時的道名。
人們只道是,在三千年前,還是仙門道士的幽鬼郎在成魔自殺的前夕,連同自己的名字一同埋葬遺忘。
卻是不曾想,竟然還有幸在一名女尸口中聽得幽鬼郎過往之名。
聽到這個名字,幽鬼郎眼底劃過一絲獰色,捏著她下巴的手掌滑落至頸間,手背青筋暴起:“我說過,人后我許你喊這個名字,人前——可莫要太放肆了!”
掌心就要發力,卻聽到一旁方歌漁嗓音悠悠,帶著幾分天生就會嘲諷人的懶:
“封情,出自于三千年前一朝崛起而鼎盛繼而很快覆滅的仙門勢力,道法宗。
宗族之內,關門弟子排行最末,也是宗主最為疼愛看好的弟子,道法宗起于隕山,沒落于東徊山,當年那場滅宗之戰,起因不是別人,正是你封情。”
幽鬼郎面色由晴轉陰。
方歌漁自光影中緩緩轉身,不顧心臟被撕扯得崩血裂開。
她單手提劍,手指輕輕抹過傷口,白皙如雪的指尖染上一抹妖異的殷紅,她目光中的輕視之意絲毫未掩。
百里仙仙一怔再怔,心想這個女瘋子,當真是一點也不怕觸怒那厲鬼煞星啊。
方歌漁見幽鬼郎沉默不語,她輕笑一聲,又道:“當年道法宗宗主正值入道飛升的關鍵時期,在曾經的那個年代,物資貧乏,靈石深埋大地古川,又有可怕妖獸鎮守,對于人類的修行有著極大的限制。
人間能夠出一名渡劫仙人,可謂是千難萬難之中的奇跡,而道法宗宗主也就是你的師父,天命在身,可打破人間界限,創下奇跡,可十分遺憾的事,你不聽老人家的話,下山入世,惹了很大的麻煩。”
說著,方歌漁目光悠悠一轉,終于在進入地下室這么長時間以來,第二次將目光放在了百里仙仙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