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是嬴袖與幽鬼郎已經交上了手。
百里安腳步跌跌撞撞,嚴重失血的身體讓他丹田之中那枚尸珠黯淡而沉寂,身體乏力得厲害。
心口卻是傳來一陣銳利的刺痛,仿佛其中藏著一只嗜血幼弱的妖魔,忽然沒有了鮮血的支撐,它便開始張狂叫囂!
他不知那是什么,只知曉自己若是再不進食,心口中藏著的那個東西,怕是要將他的心臟撕開,自己鉆出來禍害蒼生了不可。
明明是自己身體里的東西,卻讓他隱隱忌憚,仿佛那里是不可開啟的禁忌魔盒。
設好結界后,方歌漁理所當然地從小靴中取出一把匕首,正欲割破手腕,身體卻是忽然一重,被百里安壓在了冰雪與枯葉之間。
沁骨的寒意冷了背脊,可她身體卻莫名一熱,心頭微慌道:“你做什么?司塵!”
沒由來的,又回想起了今夜的荒唐種種。
百里安扯下眼睛上的覆帶,一雙赤紅的瞳仁凝視著少女雪白的脖頸,他取過她手中開鋒了的匕首,往別處一扔,低聲道:“方歌漁,你說你不怕尸毒,是真的嗎?”
方歌漁偏首避開他的視線,驕傲道:“那是自然,本小姐可是仙人后裔。”殊不知這一舉動,卻是毫無防備地將她纖長的頸項給展現了出來。
百里安低下頭去,用尖銳的獠牙輕輕蹭了蹭她頸間的肌膚,沒有再多說什么,刺穿肌膚,開始吸食那溫熱甜美的血液。
他吞咽的聲音混雜著詢問,道:“那你給我咬兩口,好不好?”
方歌漁狠狠地捏了捏拳頭,砸在他的肩膀上:“你咬都咬了,還問個屁啊。”
百里安再未出聲,專心進食。
他餓極了,心口間的刺痛在瘋狂叫囂著催逼著讓他飲血。
只是,讓方歌漁眼角逐漸變得柔和下來的是,他在飲血進食的過程中,手掌不知不覺地握住了她的手腕,還不忘帶著她的手掌貼在了自己冰冷的心口間,很用力。
方歌漁忍不住用手指輕輕撓了撓他的心口,問道:“你為何說一定要殺死幽鬼郎,是為了考核嗎?”
百里安這次進食的時間很短,似是怕傷了她一般,抑制住了心臟間的巨疼,安撫了那個讓他都感到恐怖畏懼的存在后就不再繼續。
正要撐起身子,腦袋卻被方歌漁叩住,她不滿道:“你不是說你胃口很大嗎?怎么就吃這么一點點?還是說,你覺得我的血不好吃?”
百里安沒有答話,只道:“我想殺幽鬼郎,仙陵城大考只占一小部分原因。”
他說話間,冰涼的吐息撲在她頸項肌膚間,方歌漁有些別扭地松開他的腦袋,往邊上推了推,問道:“那主要原因是什么?”
百里安被她一推,順勢翻了一個身,側躺在她身邊的枯葉間,積雪上兩人的發絲如墨交織。
自唇角溢出的一縷鮮紅墜在皚皚白雪里,如兩粒顏色鮮艷的紅豆,心間刺痛已經安靜沉默。
他看著夜色下少女的側顏,不答反問道:“方歌漁覺得是什么?”
背后壓著的冰雪許是過于寒人了些,方歌漁翻了一個身,與他四目相對,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說道:“我覺得挺簡單的,生死不休,惡道不絕,這世上若是人人皆可渡化,那便沒有什么所謂的惡鬼在人間了,大考是其一,但是更重要的是,幽鬼郎他該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