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瘋小娘!
她絕對是故意的!
如此惡劣的性格是怎么養出那么可愛的壽來的?!
被端在指尖的玉貝依然平穩,蘇靖眼簾低垂,神色淡漠平和,只是那雙淡紅色的薄唇緊緊抿著,宛若結上了一層冰霜。
咔嚓!
下一刻,指尖玉貝碎裂成無數的光粉,散去。
清冷墨色的眸朝他睨來,百里安以為她要追究問責的時候,卻聽她淡聲道:“你是如何從亂幽谷中離開的?”
百里安微怔。
竟然如此簡單地就翻篇不論了嗎?
“呃……也許是因為我運氣比較好。”百里安不擅應付像蘇靖這樣性子的人。
若是真刀真槍地打上一場,反而自在。
如此平靜交流,可真是讓他渾身別扭。
蘇靖又問:“是你占了我的身子?”
這問題問得……
怎么聽起來歧義這么深?
本能的直覺在警告百里安絕不能承認此事,不然后果極其嚴重。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反正裝傻就是了。
“那為何我處于二境之中?”
“……不知。”與我何干,我只是一只找兔子的尸魔而已。
蘇靖眸色深黑如墨,掌中斬情輕輕點地:“我肩上傷口,是你處理的?”
“嗯?蘇……蘇姑娘如此厲害強大,原也會受傷的嗎?”蘇靖分明沒有多余的動作,卻讓百里安感到一絲莫名的壓力。
“……方才藏于我靈臺之中的魔物不是你?”她言辭微頓,那雙黑色眼睛里如含旋渦,藏起了所有的情緒。
“我有自己的身軀,怎么可能干這種事?”百里安一口咬死,一概不知。
殘風微涼,暮野凄深。
就當百里安快要無從招架她這一連番質問的時候,蘇靖忽然陷入片刻沉默。
一直寒著面容的她忽然隱約之間,鼻息發出一聲很輕很輕的冷哼……不對,與其說是冷哼不如說是一個極為清淺的輕笑。
連唇都未起伏張開,清冷的黑瞳里亦是不見任何笑意。
淺淺的鼻音輕哼,好似不可思議的錯覺一般。
百里安恍惚了一下,心頭防備也莫名放松了幾分。
這時,又聽她那年輕優美不帶情感的聲線響起,氣勢卻是不再咄咄逼人,好似家常便飯般的一句隨意問安:“梅子酥糖可還甜?”
一句無關緊要的問題,與鬼山,與蘇靖,看起來都毫無關聯。
一直是一問三不知的百里安終于等來了一個看起來不那么危險的問題,自然不會再吝嗇答案。
他輕松笑答:“梅子酥糖很甜的。”
蘇靖秀眉輕輕斜起,語氣陡然一變,冰冷的嘲弄與揶揄:“可我覺著,梅子甚酸。”
她從寬袖間取出一塊雪白的帕子,頭輕輕低下,淺色薄唇微啟,當即吐出一顆圓溜溜的……梅子酥糖?
那梅子酥糖也不知含了多久,外表一層甜膩的糖衣都已經被吃掉了,只留下一顆烏黑的酸梅子,很不乖覺地躺在雪白的帕子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