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奉武為尊,最為蔑視不戰而降著。
上至魔河,下至魔兵,但凡請戰而降著,皆會奪去身在魔界中的一切權利、地位、已經名字,從而被流放至廢土之都。
未得魔君首肯,永世不得歸回。
彌路面色隱隱有些扭曲,父君在位之時,為他親選少妃,當年與他定下婚約者,乃是身為魔界四河的寧非煙。
他承認她十分喜歡寧非煙,而叫他更喜歡的是寧非煙恰恰還是這魔界尊貴的四河河主,她的身份、修為、心智以及模樣都當以配得上成為他的少妃。
可今日她一聲認輸之言,那無疑是剝去了她那一身高貴強大的外衣,獨剩那魅魔的身份,再若被放逐至魔土之都,彌路萬分求娶的心思也僅剩了一分。
廢土之都已經出了一個站在他頭頂上的妹妹魔君,彌路對棄魔二字可謂是憎惡到了心底。
能夠配得上他的是身為魔界四河之主的寧非煙,而非是被奪了名字流放之魔。
前一刻還厲聲不懼與魔君對抗,試圖從她手中搶人的彌路,此刻便是帶著含恨的目光,拖著那副畸形的身子,一臉陰鷙失望地回到了自己的席位間。
女魔君卻是十分欣賞寧非煙如此果斷的抉擇,可這依然改變不了她討厭寧非煙的這個事實。
寧非煙身上有著太多的影子與她過于相似,這一點真是叫人惡心得想吐。
“四河主當真要認輸?”女魔君咬著一抹淡淡的嘲弄口音,幽黑的瞳仁深不見底。
很顯然,寧非煙斷臂自救的行為已經將她惹怒了。
寧非煙正欲答話,蜀辭卻是打斷說道:“四河主可要想仔細想清楚了再回答。”
寧非煙目光一動,看向她:“蜀辭大人此話何意?”
此刻魔君站著,蜀辭依舊沒有要起身或是跪下的意思。
她端正地坐在席面間,手中轉玩著一個空杯子。
“當年老魔君給四河主定下這場婚事,不僅僅求的是一場婚約,想必四河主心中也清楚自己的使命是為殿下祭獻元紅,以身為爐,以靈為鼎,護殿下不為邪獸所侵。
老魔君憐惜你這一身修為得來不易,便賜下這一場婚約,許你少妃之位,縱失修為,也是尊榮無限的。”
“可若是四河主自棄不戰,此番婚事倒也可以就此作罷,但同時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
蜀辭目光一抬,那雙麻木不仁的眼眸仍舊空空無也,冷漠非常:“身為棄魔的你,是不是就可以得彌路殿下任意輕辱,便是你今日走出魔都,我也可以將你活捉回來,供殿下采補行樂,這樣,以身侍奉少君殿下的而非四河寧非煙了。”
她將手中的杯盞輕輕一推,側目看著彌路,平靜道:“如此一來,殿下對待她可是要與您殿中女奴一視同仁才是。”
彌路面上的悶煩之氣頓時席卷而空,容光煥發無比驚喜地看著蜀辭,心道她竟深思熟慮到了這番境界。
果然,他親手扶持上位的河主是心系于他的。
這些年,他苦求寧非煙而久久不得,莫說采補得她那一身修為來彌補反噬傷痛了,分明是自己的未婚之妻,可她卻連一根手指頭都不讓碰。
今日能夠借此機會,敲碎她一身驕傲的骨頭,讓她跪在他的腳下祈求恩免,簡直沒有什么比這更令人愉悅的了。
如此以來,場間眾魔看向寧非煙的目光難免就帶有一些曖昧嘲笑的惡性了。
寧非煙陷入良久的沉默,不知是身體里穿骨過筋的魔針壓抑不住了還是因為其他,此刻她身子隱隱發寒,蒼白薄冷的唇慢慢抿成一道筆直的線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