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清楚的知道,蜀辭這是將她在往死路上逼。
她沒有退路,更無任何轉圜的余地。
既然深處于罪惡的深淵地獄,便早該清楚,與惡魔為伴的也僅僅只能是惡魔罷了。
惡魔,是趁著同類虛弱棲息之時,冷漠毫不留情地張開爪牙,將你一口吞下的殘忍存在。
留給她的,從來都只有死亡與被玩弄至死亡這兩個選項罷了。
弱小便該要挨打。
天地間的風雨早已停歇,歲月臺上還依稀留有著斑駁的雨水痕跡。
寧非煙緊抿的唇慢慢松開,在少君彌路淫·邪火熱的目光下,她衽衣行禮,看著蜀辭平靜且認真道:“北淵之森,寧非煙,敢請蜀辭大人賜教。”
女魔君終于露出了滿意的目光。
蜀辭將指尖貼于青灰色的唇下,輕舔指腹間沾染的酒意,她姿態懶散地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目光輕蔑:“聽說你朝暮殿里那個叫紅妝的小魔如今被關押在了水牢之中,如此說來,今日你死在了葉子里,也是無人與你收尸了。”
寧非煙道:“我會努力活下來。”
蜀辭看著她:“你辜負了殿下的心意,這是你應得的懲罰,但若你今日答應與殿下完婚,我不殺你。”
寧非煙在此沉默許久,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地說道:“還請大人努力殺死我,莫要留情。”
蜀辭失望搖首。
魔君轉身回座。
一切皆已成定局。
寧非煙瞇起眼睛,看著那道身影在云臺之上越行越高的背影。
雖說她所做下的每一個決定都非是自棄之舉,可眼下終于被逼至絕路,退無可退的時候,心中難免總是會生出一些自棄的情緒來。
可于此同時,她又想到了那個女人,心中不由升起幾分殘虐的快感。
如今她就要死了,瞧她還能再去求誰這般毫無底線地去救護她的紅妝。
這樣,也挺好。
收拾好自己的不甘與狼狽,寧非煙抬手摸了摸耳邊的珠墜子,笑了笑,放眼看向祭臺,準備為自己尋一片生得好看的葉子,好叫它作為自己最后的埋骨之地。
可是未能等她將那千葉萬花的風景挑選清楚,皚皚魔群如云里,不知何方,傳來一個清越的聲音:
“魔界六河,司塵,敢請蜀辭大人賜教。”
云階之上,那一身玄衣冠冕的磨具陛下驀然停下了腳步,她足下,萬丈深長的地脈流火仿佛恐畏一般凝滯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