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原凜人改變了采訪計劃,在后半段抓住海東博物館問個不停,在此之前他只是知道林樓做了一個新項目,但還不知道具體細節,當他看到效果圖之后,就馬上意識到這件作品的意義到底有多重大。
林樓也理解他的想法,這就好比一位建筑師先看到了貝聿銘的香山飯店,會覺得很新奇,覺著這是一次很有價值的嘗試,但從整體而言還是有些不夠成熟,很多地方還有缺陷,沒有把這種設計理念完整地呈現出來。
而之后再看美秀美術館和蘇州博物館新館,感覺自然就不一樣了,這兩件作品完美地將東方傳統建筑精華同現代建筑相結合,貝聿銘對東方傳統建筑的理解已經到了更新的層次,作品成熟度非常高,足以擔當該類建筑的典范。
林樓的海東省博物館項目也是如此,之前的項目也不錯,建筑界人士一看就會驚嘆,一位天才建筑師正在冉冉升起,所以這些作品為他贏得了美國建筑學會金獎和威尼斯建筑雙年展金獅獎,讓他在建筑界備受關注。
但也僅此而已了,每年建筑界都會涌現出許多讓人眼前一亮的青年建筑師,他們拿出了很多頗具創意的作品!可這到底是一位未來的大師正在崛起,還是一名普通建筑師的靈感突現,誰也不敢保證。
許多曾經讓建筑界為之驚嘆的青年建筑師此后就再也沒有拿出能夠超越自己的作品,漸漸淪為平庸,這樣的事情在建筑界、在其他藝術領域實在是太常見了。
所以就算是林樓曾經獲得過多項大獎,并被貝聿銘、磯崎新、黑川紀章、格姆鮑贊巴克等大師所看好;雖然拉脫維尼亞首都機場項目如今在建筑界引起了這么大的反響,千原凜人和《建筑與都市》雜志依舊只是把他當成一個頗具潛質。未來有可能成為大師的建筑師而已。
因為他此前的作品雖然已經體現出了一些濃郁的個人風格,但仍然沒有大成,至于最后能不能成還不好說。
然而等海東省博物館項目的效果圖往千原凜人面前這么一擺,千原凜人頓時明白了,自己面前這位青年建筑師的理念已經非常成熟了,他拿出了足以奠定大師地位的作品,今后就算一件作品都不做,單憑海東省博物館項目,就足以成為大師。
這件作品完美地將現代建筑與東方傳統建筑結合在一起,比香山飯店和日本建筑師的任何嘗試都要走得更遠,足以擔當該種風格的典范。
路易斯-康五十六歲才設計了費城賓州大學醫學研究實驗中心,這座建筑創造性地提出了“主空間”和“輔空間”的概念,成為費城學派的奠基之作。
密斯-凡德羅四十三歲設計了巴塞羅那博覽會德國館,這座建筑絕對見不到任何一件附加于建筑之上的多余的東西,沒有雜亂的裝飾,沒有無中生有的變化,沒有奇形怪狀的擺設品,有的只是輕靈通透的建筑本身和它里外連續流通的空間。
德國館徹底貫徹了密斯-凡德羅“少即是多”的建筑設計理念,只可惜在當時并沒有引起什么反響,五個月后就被拆除了;但被拆除25年后被譽為大師杰作,巴塞羅那當地又在前兩年重建了這座經典作品。
貝聿銘就更不用說,他先當了好多年建筑承包商,才開始涉足建筑設計領域,設計出美國國家美術館東館的時候已經五十七歲了。
千原凜人記得幾乎每一位建筑大師的成名經過,在林樓這個年紀,已經引起業界廣泛關注的青年建筑師確實少,但也不能說沒有!可是在他這個年紀,已經開創出適合自己的建筑設計理念,并拿出足以奠定該理論基礎的成熟作品的,卻沒有一個!
無論是現代主義四大師也好,還是后一輩的建筑大師,他們或許在二十來歲已經開始考慮這個問題,但能拿出完成度如此高的作品,起碼也要到四十歲之后了。
也就格羅皮烏斯稍微年輕點,但他設計出模范工廠的時候也已經三十一了,比林樓現在還大幾歲!而且這件作品還不是很成熟,一直到他四十二歲,才完成了包豪斯校舍的設計,徹底奠定了大師地位。
我這也是占了穿越者的便宜啊,在上一世我已經積累了十多年的建筑設計經驗,穿越過來之后又是八年時間,兩者相加,他從事建筑行業的時間也和格羅皮烏斯、密斯-凡德羅等大師拿出代表作的時候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