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拳頭是打出了一尺,還是打出了一寸,甚至只是打出了頭發絲那么一點距離,都能讓速度和力量在此過程中,攀升到自身的巔峰。
所以在跟他交手的時候,根本不存在“渡河未濟、擊其中流”或者“避其鋒芒、擊其暮歸”這些概念,時刻面對的都是對方的全力。
這種隨心所欲的力量爆發技巧,可能還不只局限于四肢。
方云漢去勢受阻,立刻雙臂招攬,兩邊各有一大片野草,被他斷根拔起,內力灌注其中一擲,霎時間如同上百張強弓勁弩齊發,破空之聲充塞于荒野之上,就連客房那邊的院落都能聽到。
公孫儀人已經拋下了手中的石子,全神貫注的看著那邊的打斗。方云漢表現出來的實力遠遠超出了她的預估,似乎真的已經與岳天恩不相伯仲。
而公孫有志這時候根本看不清那邊的動作了。
他只能看到兩團模糊的人影,在不斷出現炸裂飛濺的土壤和漫天亂舞的斷草之中,來回碰撞。
有時候西山那里迸濺出來的土塊,射到院落中,撞在那些水盆、瓦罐上,還能發出有力的脆響。
一個靠在墻邊檐角下的瓦罐直接被打穿,里面積聚的雨水噴射出來,如同一股小小的水箭,射程逐漸變短,最后貼著瓦罐流淌。
西山上,岳天恩面對這種范圍性的打擊,兩眼一縮,低聲道:“來的好。”
他只不過是以單手略為護住雙目,直接一大步跨越過去,闖入了整片箭雨之中。
岳天恩的胸肌,腹部,后腰,大腿內側,甚至脖子,額頭,每一個地方的皮肉只要一聳動,都相當于是打出了一拳,所有被灌注了內力、不下于勁矢的野草,都在這樣的勁力面前被打的粉碎。
這簡直就是一個渾身上下都是拳頭的怪物。
岳天恩這種手段,如果穿一身光滑些的衣服在大雨中走過,恐怕全身肌肉的應激發力,可以把打到身上的雨點全數彈開,連衣服都震蕩的一片干爽,形成過暴雨而渾身不濕的“仙跡”。
武術練到這個程度,幾乎能夠稱作法術了,難怪各地關于海王的事跡里面,根本不把他們當人看,而是全部以某種傳說中的兇獸、神怪的形象來比擬。
可是他面不改色地闖過這片箭雨,忽然心頭一跳,立刻轉變力道,上半身猛然向后拉,兩腳蹬地,向后幾個大跳,像是被嚇到的貍貓一樣,急速的拉開距離。
就在他做出這個動作的前一瞬,方云漢上半身猛地往下一伏,一掌轟然拍在地面上。
嘭!嘭!嘭!嘭!嘭!嘭!
從方云漢到岳天恩的這段距離之間,至少有十幾塊土壤接連被地下爆發的內力沖破,一個又一個小型爆炸的聲音連成一線,十幾個土坑蔓延到二十米之外。
這一片范圍里的野草被打得像是粉末一樣,飄揚在空中,被風卷動著,如同一場青灰色的雪,正要落下。
如果剛才岳天恩的動作稍慢了那么一點,他必定又被這種掌力頂上半空了。
“同樣的招數,在我這邊,第二次就沒用了。”
岳天恩一笑,扭了扭脖子,再度吞氣,不過因為空氣中的草屑太多,他這次吸氣的時候,兩排牙齒緊閉著,氣流發出的嘶嘶聲更加綿長、尖銳。
“一招。”岳天恩的喉結聳動,竟然能夠在吸氣的同時發出清晰的聲音,只是音色顯得有些失真,更像是某種大型野獸悶在胸腔里的吼叫,“我接下來還能發出一拳,這一拳之后,就沒有打下去的意義了。”
老人的眼眶四周好像有細微的靜脈顯出,使得整個眼部都有了一種肌肉感,映襯著兩個幽黑的瞳孔,似乎要把周邊的什么有形無形之物吸到眼睛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