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儀人跟在身側,路過都白土身邊的時候,她的視線在低著頭的都白土身上多停留了一下。
雖然試出了對方的身份,表現的非常恭敬,但是都白土到現在根本沒有抬眼去看方云漢。
感受著那三個人走入祖廟,都白土這才抬頭,他垂在袖子里的左手抖了抖,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攥緊的拳頭張開,每一根手指從彎曲的狀態伸直的過程里,都像耗去了他很大的精力。
等到那只手掌徹底放松下來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像是憔悴了不少,這才慢慢抬頭,看向了方云漢的背影。
臉色繃緊,都白土快走了幾步,跟上那三個人,低聲說道:“我等暫且議定,會向大齊賠上五千匹戰馬,三萬張勁弓,牛羊……”
“這些東西,會有軍中的人跟你們談。”方云漢走的不快,隨口說道,“我來是看看你們是否真有認敗的誠意,剛才我已經看到了。其他的,我就只對兩樣東西感興趣。”
“請說。”都白土心中越發凜然,從方云漢話里透出來的意思,這三個人,顯然是觀察他有一段時間了,那么剛才在祖廟外面是故意露出行藏,才被他感覺到。
方云漢道:“一來,我聽說北漠馴獸之法是天下一絕。”
都白土:“我會命人將馴獸之法整理……”
方云漢繼續說道:“而北漠的大祭司是在馴獸這一方面最具權威的人,就讓你們的大祭司帶著所有的典籍,到大齊去住一段時間吧,等他教出了比他更強的馴獸者,或許還有機會落葉歸根。”
都白土腳下一緩,道:“我會轉達大祭司,他應當不會拒絕。”
方云漢:“嗯。第二件事,那些飛鷹射手的頭領跟你們可汗修煉的是同一種功法,那么,你應該也練過吧?”
都白土垂首道:“可汗確實曾經將那功法傳下,但是按照可汗的說法,那門功法真正最上層的精髓,他像是能夠記住,卻又懵懂不清,根本無法用文字表達出來,所以留下的功法不全。我稍后就去取來。”
說話間,他們已經踏入祖廟主殿前的廣場,方云漢停步,直視都白土,說道:“好,那你去吧。我會在這里留到明晨,剛好可以看看你們這祖廟之中的風景如何。”
此時祖廟之中,不少人已經注意到三個明顯是大齊那邊裝束的人,踏入這北漠人的神圣之地。
不過都白土離開之前轉身下了嚴令,那些祭祀一脈的人不得靠近,還要派人來,侍立在這三位身邊。
這個命令傳下去之后,那極少數的一些知情者,絕大多數的不知情者,或是復雜難解,或是驚詫憤怒,投向這邊的目光之中都帶著很大的心緒起伏。
但對于方云漢等三人來說,敵人的心情,從不是他們需要關心的東西。
人生來就是有立場的,如果不分對象的胡亂散發自己的同情,而不顧及到底是誰咎由自取,罪有應得,那樣,才是連最基礎的道德都失去了。
方云漢說是要在這邊看看風景,他真就在進了廣場之后,把步伐又放慢了很多,目光微揚,似乎正在細細的打量廣場中間的那尊銅人。
公孫儀人看他腳步慢到這種程度,卻反而覺得他在跟賀蘭打完之后,一直表現的有些急躁。
傷勢沒完全恢復的情況下,就直接從荼利城趕到王城這邊,說是要看一看誠意,卻更像是要抓緊時間徹底定下局勢。
她想到就問,借傳音之法,向方云漢發出自己的疑問。
方云漢索性停步,同樣以傳音入密之法回答道:“三天之內,我必須要去找個僻靜的地方閉關,確實沒有太多時間耗在這邊了。”
公孫儀人問道:“非要在三天之內?”
方云漢道:“不錯,而且閉關的時間長度,我難以預料,所以,我本來是想,這邊接到賀蘭的死訊之后,必有一些激憤之輩,我就先殺一批,再由道長輔助,給……”
他們兩個正在進行隱秘的對話,旁邊的劉青山忽然發出一個驚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