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西海郡走到大齊皇都的過程之中,路過了幾十座城池,每經過一個城池,都會直接在大街之上宣講教義。
數十座城,迢迢千里,幾百萬居民,最后只得到了這一千多個信徒。
幾千分之一的比例,看起來好像不值一提,但是,要考慮到這一千多個人,并不僅僅是聽講之后,有了信仰這種程度。
他們是愿意為了這種信仰,拋家舍業,或者是拖家帶口的,離開了前半生一直生長的地方,一路追隨到皇都來。
在這樣的一個時代,就算車馬交通已經頗為方便,但是對于七成以上的普通百姓來說,他們一輩子,也未必就會離開自己出生的那座城市。
所以,背井離鄉這四個字,自古以來都是一種最大的,最值得反復描摹的愁緒。
反過來講,能愿意為了一份信念背井離鄉,就說明,他們可能只是在聽了唐介靈幾句話的宣講之后,就達到了“狂信”的程度。
而除了這千人之外,其他沒有達到狂信,但也已經在心中深深的植入了這種信仰的百姓,恐怕還要翻上十倍不止。
對于了解一些內情的人來說。
一個來自其他時代的人,根本不了解這個時代的事物,孤身行走,用六十天的時間,得到萬人尊崇。
實在是太不合常理。
也難怪尊泥會懷疑空桑教主用了法術。
坐在尊泥背后的無題小和尚,卻百無聊賴似的搖了搖手,道:“他呀,是真的沒有用法術。空桑教之中,歷代能夠當上教主的人,都是不會利用法術來折服信徒的。”
“否則的話,就他們那種教國一體的機制,一個不好就會出現顛覆千萬民眾的大禍,飛圣山又豈會容忍他們延續下去?”
咔嚓!
尊泥咬了一口胡蘿卜,用黃瓜輕輕拍著臉,道:“那這到底是為什么呢?難道他講的經,真的比咱們那些佛陀菩薩的經文,好聽那么多?”
“我也聽過幾句,也沒覺得有哪里特別啊。”
桌子另一邊,還坐著輪椅的陳五斤,笑著說道:“大師,這件事,陳某也非常困惑,能否為我解惑?”
“那是因為真誠。”
無題小和尚指一指街道上的那些人,說道,“陳老爺,你覺得像下面那些人,一生之中見過多少真誠的人,聽過幾句真誠的話?”
陳五斤略作沉吟,道:“三分真七分假?”
尊泥卻忽然舉起右手,搶著說道:“這個問題我知道,肯定是一個都沒有。”
陳五斤一愣,道:“雖然世情如此,無論惡意善意,人一生中,總會說些謊話,但今世之誠摯者,卻還是不少的。”
“他說的真誠肯定不是指說不說謊這種的,而是指那種,思維上的尊重、理解,不摻雜一點私念的交流。”
尊泥嗤之以鼻,“其實要我說,符合這種標準的真誠,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干到的事情,還不是要靠武功、法術上的修行,讓自己的心靈達到絕對澄澈的狀態。”
他又咬了口黃瓜,恍然大悟似的,“這么說起來,唐老前輩雖然沒用法術,但卻跟用了法術也沒什么區別了。只不過他這個法術是用在自己身上。”
陳五斤皺眉道:“兩位大師,我還是不懂,單單是真誠,為什么就能夠吸引到眾多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