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劍晨搖搖頭,道,“我們還是先看看這里的事情吧,你們難道不想知道,那個方云漢真正全力,會是什么樣子?”
說話間,劍晨又往湖邊看了一眼,突然間起身,兩步走到窗前,說道:“他們上船了。”
劍岳嘀咕了一聲“死腦筋”,卻也把注意力放了過去。
“咦,那些人,應該是準備坐船了,看起來不驕不躁的,但方云漢,好像已經不在船上。”
………………
相比于中原皇朝,天下會,無雙城和劍宗這四大巨頭級別的勢力來說。
天哭殿麾下門人的總人數,要少了太多。
這里的總壇,還有幾處分壇加起來,大約只有四千人左右。
這些年里面,天哭殿源源不斷的招收弟子,前后招收過的人數,自然是遠不止這個數目,但是真正活躍的卻只有這么多人。
這也很正常,任何一個江湖宗派,都會有不少的死傷。招進來的人,跟死傷的人數持平,此種情況并不罕見,沒有人會去深究。
區區四千多人,比起那四大巨頭中任意一者,都可以說是九牛一毛。
但是天哭殿有道狂在,那四方勢力,就沒有一個,敢不把它放在心上。
今天,道狂正在天哭殿中作畫。
這個人當年自稱無道狂天的時候,是一團紅氣,一件長袍,真身隱于幕后,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但是當他把名字改成道狂之后,穿衣風格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如今的他,一身白袍,上唇八字胡如刀,下巴胡須濃密,垂下一尺有余,在胡須的末尾,用同色的黑繩系緊了,使得胡須不會隨意飄動,散亂。
頭發打理的一絲不茍,額頭光潔,發絲全部梳向腦后,在長發的中段,用金繩捆緊。
他的五官、胡須、頭發、衣袍、手腕、十指和掌心掌背,都異常的干凈。
本來形容一個人干凈,只要籠統的提一下就可以了,但是在他身上,就使人不由自主的,把每一個部位都用作細節,單獨拎出來描述。
就好像是他這些部位雖然都是干凈的,卻每一個地方,都具備不同的魅力。
但他手里的筆并不干凈。
筆桿子上沾著一些斑駁的紅色,都已經干涸,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留下的,筆尖蘸著紅墨,在紙面上劃出流暢的紅線。
今天的湖中島,煙雨蒙蒙,從島上看遠處的徐州城,又別有一番風貌,自然是值得入畫的。
可是道狂用單調的紅墨作畫,畫著畫著,筆下的水波,遠處的湖岸,酒樓,人群,碼頭,城池,更遠的云龍山,就都變了樣子。
這些東西,有的變成人身輪廓,有的變成骨架,有的變成五臟,胃腸,有的變成血管,有的變成顱腦。
模糊的煙雨風景,竟而被描繪成了一副異常清晰的人體正向截面圖。
這樣的轉變,卻并不嚇人,只是寧靜。
這幅圖畫到一半的時候,他的筆尖忽然停頓了一下,抬起寸許,說道:“有貴客臨門,迎客。”
這個聲音不大,就是正常音量,也沒有使用什么千里傳音之類的功法,絕對沒有傳出這座空曠的大殿。
但是整個島上的天哭殿門人,都接收到了命令,整理衣裝。
在島上山林巡邏的,白衣提刀,一手持傘,很快就聚向灘頭。
在各自屋舍之中,靜坐練功的,站起身來撫平褶皺,空手冒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