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柏是他們賒刀人中最有天分的一個,尤其是近來,他們賒刀人以前做不到的事,如今也能做得到。
他一度以為自己很強大,沒想到陰差陽錯,竟然救不回自己的恩人。
出事之后,他一時氣不過,就故意詛咒那荊小鶴,令其冤孽纏身。
“雖說這詛咒只是依托冤孽而起,不是根源,是誘因,可王柏的能力確實不壞,應該夠資格被記錄,林大公子若有興趣,親自去查一查也無妨。”
林官笑盈盈應了聲:“好。”
夏志明剛剛整理報告,告一段落,回頭就看見林官燦爛到連外頭陰雨連綿也遮擋不住的笑臉,他也起身,坐在楊玉英身邊,替她倒了杯茶換下酒杯,才看向林官:“你有那么缺錢?”
皇城司的人,記錄到一位不在冊的異術師,得獎勵五百元。
林官平日里懶得很,也不愛爭功,如今這般積極,夏志明連也琢磨都不必,就知道他是為了錢。
“誰還嫌錢多?”
林官哼了聲。
夏志明搖搖頭:“你雖好美食,可你平日吃喝皆在食堂,對穿戴要求高,但用的都是夏家的綢緞布料,不嫖又不賭,沒甚費錢的愛好,要如此多的錢財何用?”
“你就是飽漢不知餓漢饑,這世上只有嫖和賭浪費錢?錯了,養美人需要的錢,絲毫不比前者少。”
林官揚眉而笑。
“為了以后我能養出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現在不開始存老婆本,那怎么成!”
夏志明:“……”
秋日里的陰冷天氣,適合圍爐而坐,烹一壺茶細品。
林官和夏志明在這樣悠閑的日子里,說些無用的廢話,其實也挺舒服。
他們是過得不錯,可劉知府,卻是愁腸百結。
“哎!”
這日劉承羽登門,往日修剪得干凈漂亮的胡須,都顯得凌亂頹廢。
登州一連發生了這么多事,尤其是美人蠱案,死了那么多人,家家戶戶聞哭聲,好些人連尸骨都不曾留下,身為登州知府,他豈能推脫責任?
夏志明正色道:“陛下明察秋毫,這等事,防不勝防,絕不會怪責。”
劉承羽沉默片刻,嘆道:“我只是覺得,連美人蠱這么奇怪的東西竟也出現,眼下這世道,確實已與以前大為不同,我老了,面對這些,幾如傻瓜。”
他最近的確深感無力,夜深人靜時,總是忍不住想,如歐陽莊主那類人,若是作惡,他就是眼睜睜看著,可能阻攔?
再說那美人蠱,若不是楊玉英點破,誰能信世間有此奇蟲?誰能不把那東西當成靈藥?
“這前路處處荊棘,我怕是走不下去了。”
楊玉英莞爾道,“我敢保證,陛下也不懂這些,什么美人蠱,丑人蠱,陛下肯定懶得記,陛下同樣不是異術師,也沒見過多少類似我家歐陽師兄那樣冰封天地的異能,可他老人家總不會想著撂挑子不干吧。”
劉承羽一噎,恨不能一巴掌拍楊玉英頭上去:“小祖宗,你這張嘴真是……真是……”
他趕緊把那點惆悵塞一塞藏好。
所謂術業有專攻,以后這等案子,自有皇城司的專家負責,他保證配合不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