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鄭和失蹤后,都快二十年了,他最開始對韓琳是極其責怪與遷怒的,哪怕周義、周仁都勸說他這事怪不到韓琳頭上。
他一直固執地認定鄭和的失蹤肯定與那天拍賣會上的韓琳與那神秘人高價競拍那塊從第三戰場出來的東西有關。
如果那天韓琳不跟人家強行搶拍第三戰場出來的東西,又或者說韓琳沒有以鄭和的名義拍的話,也許鄭和就不會出事,不會消失這么多年音信全無,生死不知。
可后來這么多年過去,事實到底如何他哪里可能看不清楚。
就好比周仁所說,他這般不斷遷怒一個并不知情的姑娘毫無意義,事實上那些害得鄭和失蹤生死不明的人才是真正的兇手。
只不過他們沒有那樣的能力去動真正兇手分毫,所以才只能把所有責任與怨恨都轉嫁他人,好讓自己能夠有個可以發泄的途徑罷了。
畢竟,就算鄭和的失蹤當真與競拍的那樣東西有關,誰也不曾想到有人會膽大包天到敢在城中便直接對嘉谷關城的少城主動手。
他們沒料到,鄭和自己也沒料到,韓琳又怎么可能料到。
“朱大哥,你還好吧?”
張依依檢查了一下朱慶的大概情況,很快給他喂了一顆療傷丹藥下去。
朱慶人有些木木地,沒有回應,卻也沒有拒絕那丹藥。
“朱大哥你先調息一會兒,把丹藥煉化便沒什么大礙了。”
張依依說道:“我替你護法,你先放心療傷。”
朱慶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依言開始打座療傷。
張依依哪里看不出朱慶的異常,這明顯不是一個多年之后故友再次重逢應有的反應,但此刻還是先讓朱慶療傷比較重要,剩下的到時再說也不遲。
一個時辰后,等朱慶再次睜眼時,卻發現張依依不但還在認真替他護法,而且堂兄的尸身早就己經處理干凈,唯有儲物袋還放在一旁明顯是等著給他處置。
此刻的心情更加晦澀而復雜,連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個什么滋味。
眼前的少女變化極大,不過區區十八年便從當初的低階筑基變成了如今的金丹大圓滿,如此晉級速度,天才中的天才也不為過。
反觀他自己,這么多年過去后不但修為如故,甚至于連自保的能力也沒有,若非被突然出現的韓琳所救,這會兒早就已被本家堂兄害死。
可眼前的少女似乎又沒有什么變化,還是如同當年一般笑語晏晏地叫著他朱大哥,還是如當年一般毫不猶豫的便對他出手相救。
到如今,朱慶早就己經不知到底恨的是誰,或許心底深處真正唾棄的從來都只是自己的那份無能與懦弱。
最好的朋友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失蹤他無能為力,這么多年他遍尋無蹤卻將所有的責怪推到別人身上。
“鄭和……”
嘴唇抖了抖,朱慶沉默了片刻后,終是率先費勁地說道:“鄭和失蹤了。”
“什么?”
張依依心神一怔,下意識的有些不大相信剛剛聽到的內容。
“鄭和失蹤了!”
朱慶卻并沒有讓張依依有任何可以僥幸的機會,更不必她再詢問半個字,當下說道:“當年拍賣會正式結束后,我們幾人一起回去,半道大街上他突然就不見了,就在我們幾個人的眼皮子底下一眨眼之間不見的。整整十八年過去了,這里再也沒有人見過他,城主和我們找遍了我們能夠找的所有地方,卻是一無所得。”
他一口氣將憋在心中的話通通朝著張依依砸了過去:“我一直都覺得,要是當年你沒有來過,沒有跟我們一起參加拍賣會,更沒有與人高價爭拍那件來自第三戰場的破東西,大哥是不是就不會出事,不會失蹤到現在都一直生死不知、音信全無?”
說到這,朱慶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像個孩子似的失聲痛哭起來。
那無盡的壓抑與悲傷如同密不透風的網,死死的勒住了張依依,讓她好半天的開不了口,一顆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原來如此,她總算知道為何朱慶看她的目光那般復雜。
萬萬沒想當年自己剛走,鄭和便出了事,若說這中間與她無關,便是她自己都不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