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現下數千漕船積于清河碼頭,數萬船夫聚于城周,若是貿然關城的話,只恐怕會徒生禍事,還請主子三思,”
作為亢得時貼身長隨,吳品亞早在其于京中任職時就跟隨其左右,兩人的境遇相似,只不過亢得時是為清虜所掠,而他是為闖賊所掠,若是當年李闖不敗,沒準兩人的境遇又會有所不同。
只不這李闖出逃京師后,吳品亞卻為清虜所俘,后為被賞給亢得時,后來慢慢得與亢得時府上獲得其信任后,才成為其貼身的奴才。而亢得時之所以賞識他,是因為在其出撫河南、總督河運時,吳品亞都曾給他很多建議,也正因如此,他的建議經常能夠影響到亢得時的決定。
“船夫……”
沉吟著這兩個字,想到那城內外的數萬漕夫,亢得時的目光頓時變冷,厲聲說道。
“哼哼,那些個船夫過去個個都是前朝的漕府下的衛軍,這些個漢狗皆是居心不良之徒,作亂!與其等他們作亂,不如快刀斬亂麻!殺!”
亢得時的目光中閃動著嗜血的光芒,他出撫河南時,在就是靠著“鐵腕”才平定地方,斬盡未剃發之“賊”,并靠著鐵腕強征百姓修建河工,重建黃河堤防。也正因如此,他深知應該行以什么樣的手腕。
“把這些人全都殺光了,省得他們作朱賊的內應!”
亢得時言語中的嗜殺之意,只讓吳品亞感覺到一陣血腥之氣撲面而來,跟隨其多年的他又豈不知道這位主子,雖說是漢人,可對漢人甚至比滿人更狠毒數分,更是以此邀功、以此為榮。若非如此,又豈會得到清虜的賞識?成為漢人中最深得圣眷的人,當然,他并不承認自己是漢人……
亢得時可以不認祖宗,但吳品亞卻不能不認祖宗,對于他來說,即便是他嘴上喊著主子,可是他的骨子里還流著漢人的血脈,也正因如此,幾乎是在亢得時剛說殺人的時候,他就在腦中思索著借口以阻擋其撲殺船夫。
“主子,這,這漕府兵丁當初也是出自漕府,與那些船夫牽絆甚深,他們之中許多又是親眷,若是動以漕丁撲殺船夫,只恐怕徒生意外,還請主子三思……”
眉頭猛的一蹙,亢得時又豈不知道吳品亞說的是事實,當年清軍一路南下,除去一路屠殺之外,也收降了很多明軍,這漕府領下漕兵是為其所收降,后來裁減開支,將漕兵中的漕船船兵加以裁撤,只留漕丁,無論現在的船夫也好,漕丁也罷,論其出身,都是出自前朝漕府,若用漕丁撲殺船夫,會是什么結果,不用想也知道,到時候沒準還沒等撲殺船夫,就讓漕丁給反撲了……
“這些漢狗,著實不讓人省心!”
亢得時這般說著的時候完全忘記他也是漢人,當然現在他絕不會承認這一點,他的眉頭緊鎖著,滿面憂色的說道。
“可于清河聚集如此之多船夫,若是他日他們與海賊聯絡,到時候又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