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史書上稱其為小流求,自古就是咱們的地盤,不過因為沒有設置,早些年讓荷蘭人給占了,現在咱們既然在基隆站住了腳,早晚都會把他們趕出去,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盡量向基隆、向臺灣派遣移民,在那里進行墾殖,那里不僅適合種水稻,一年三熟不說,而且,也盛產糖,對日本的貿易中的糖又占很大的比重……”
在朱明忠興致勃勃說話時,石昭偶爾會看著他,這還是她第一次心平氣和的聽他說話,之前的幾次見面,并不甚至愉快,畢竟在她的心底一直無法揮去初次見面的惡感。
在宿遷戰后盡管為忠義軍的大勝而歡呼,但那歡呼是因為大明。她當時也曾像其它人一樣出城數里迎接他們凱旋歸來,也就是在那天晚上,在衙署后園里,她聽到一陣壓抑的痛哭聲。
直到現在,她都無法忘記那天夜里,他一個站在那里痛苦的模樣,盡管聽不清楚他的言語,但隱約的可以看到他是在為陣亡的將士而痛苦。那種不帶絲毫做作的悲痛,改變變了她對他的看法。
也就是從那天起,對他的惡感慢慢的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種欣賞,尤其是身在衙署之中,可以更直觀的了解他,了解他的為人,至于曾經以為的“色中惡鬼”現在看來不過只是笑話,不過只是區區幾個侍女罷了,莫說是向他這樣身居高位者,便是尋常富人又豈能沒有幾個暖床丫環。
如此自然也就不像最初那般總是惡言相向,甚至也因為其身上一些優點,對他欣賞有加。
“……這只是第一步,石小姐,你看這里,這里幾乎等于南洋之門,扼守馬六甲,如果我們于此設立據點、開辟港口,自然可以屏衛南洋,待到將來可以往陸地不斷移民,從而以此作為據點,拓殖南洋,如此,基隆、南洋,就可以成為我大明的海外之基,既便將來……”
原本想說將來“天變將傾,也可保存中華文明一線希望”的朱明忠,話到嘴邊后又改口說道。
“將來……大陸人丁日眾之時,亦可往南洋,往其它地方移民,石小姐,你看這里……”
手指著地圖上北美洲的位置,朱明忠笑道。
“你看這在大洋彼岸,這里土地之遼闊不遜我中國,且土地肥沃,又無南洋之惡疾,不過只是居住少數野人生番,若是將來能以此地作為殖民地,移民千百萬,我大明非但自此再無流民之患,縱是偶有天災,亦不足為禍,若是早幾十年前,朝中賢達能與歐洲西人一般,往美洲移民,將天下流民遷移至的異域,又豈會有闖逆西賊之禍,若無闖逆西賊,又怎么會有清虜入關,竊我中華之寶器十余載,又豈會有千百萬大明子民生靈涂炭……”
提及李闖時,朱明忠的眉頭猛擰,那語氣中盡是難以壓抑的怒火,無論是任何借口都無法掩飾其他的決策失誤,直接導致滿清入關,如果說吳三桂引清軍入關是漢奸,那么其引清軍入關正是李自成的決策失誤一手造成的。他同樣需要為千百萬漢人的死負責,同樣要為中華文明的淪喪負責。
看著神情悲憤的朱明忠,石昭的心頭便是一陣觸動,那滿是靈氣的雙眸頓時蒙上了一層白霧,隨后她又是一嘆,瞧著那地圖說道,
“許是如此,可惜,當年先帝朝中無你這樣大臣,若不然,這天下又豈會如此……”
“朕自登基十七年,雖朕薄德匪躬,上干天怒,然皆諸臣誤朕,致逆賊直逼京師……”
念叨著崇禎的遺書,朱明忠搖頭說道。
“當年先帝盡為諸臣所誤,縱是我于朝中,又有何用?致多也就是拼死護先帝之后逃離京城,待將來再從長計議吧!”
看著神情似乎頗為認真的朱明忠,石昭先是沉吟片刻,然后又問道。
“若是你,你現在找到了先帝的后人,又會如何?”
她的反問,讓朱明忠微微一愣,他的腦海中立即浮現出了傳說中的“朱三太子”,朱三太子是不是傳說,他并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崇禎確實是有后人,而且一直活到了康熙年間,才為其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