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的春夏之交,正是風沙最多的時候,從漠北吹來的風沙使得整個京師都籠罩于一片似霧般的沙塵之中,尤其是到了夜晚,這風一吹,裹著那槐樹梢頭響起的風哨,整個京師便如鬼域似的,伸手不見五指不說,那似霧般的沙塵,更是讓人睜不開眼,透不過氣來。每年到了這個時節,到了晚上,若非是不得已,人是斷不會出門的,一個個的無不是窩在家里,把窗戶關好,聽著那風沙敲打著窗戶紙的聲響,睡上一宿。
可對于有些人來說,卻沒有任何選擇,總是會被事情催著,或是心不甘,或是情不愿的外出。不過若是換成個當官的,這日子自然好過一些,即便是沒有八抬的大轎,也有兩抬的轎子,那轎衣上厚實的綠呢一擋,那風沙自然也就被擋在了轎外,只是這樣一來,卻苦著的轎夫。
轎夫瞇著眼,抬著轎子往前走的時候,手打著燈籠的府中親仆,在前面引著路,就這么在這街頭走著,在這伸手不見五指,宛若鬼域的街上不知拐了幾道彎之后,待到了一座府邸前,那轎夫才停下,轎外的親仆隔著轎子輕聲說道。
“少爺,金相爺的府上到了!”
轎外的聲音讓原本閉目養神的程四遠,睜開了眼睛,“嗯”了一聲。在轎簾打開的時候,那撲進轎中的風沙讓他只覺得一陣窒息,好一會才適應過來,在他下轎的時候,金府的府門已經被敲開了,那府里的仆傭瞧著燈上的“程”字,早就得了吩咐的他,急忙過去請安道。
“程大人,老爺在書房等著您哪!”
眾所周知,程四遠是吏部漢尚書金之俊的得意門生,說起來,這程四遠倒也不是說文采有什么出眾的地方,可人若是投了脾氣,總會被賞識,就像金之俊對他的賞識一般。
“有勞,金大,這樣的天,還勞你這么侯著,實在是辛苦,這點碎銀子,留您喝茶……”
進門的時候,程四遠已經摸出了一小塊碎銀子,銀子不多,頂多也就是一兩多,可塞到金大的手里,卻讓他的心頭一暖,雖說這年月,來辦差的人想進相爺的門,怎么著也得塞個百把幾十兩銀子,可那是辦事的、跑官帽子的,眼前這位程大人,卻是老太爺的心腹門生,這銀子給的是心意。
“哎,程大人,您太客氣了。”
嘴上客氣著可手里卻把銀子收了起來,然后便領著程四遠去了書房。
“用達,快坐,坐,金大上茶!”
學生的到來,讓原本看著書的金之俊,放下書,立即吩咐傭人侍候著,那言語間神情中的親近,落在金大的眼中,更是讓他在心底對眼前程四遠高看上幾分,也就是程四遠,能讓老太爺這么敬著。
上了茶,金太便恭敬的退了出去,然后將房門關上,又過了片刻,金之俊才看著程四遠問道。
“怎么樣,有消息嗎?”
“回老師,這是前幾日收著的信!”
見這屋中只有他們兩人,程四遠便從懷中取出了一封信,然后遞到金之俊的桌上。
接過那封信,金之俊立即展開信看了起來,片刻后,他才長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