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話似雷鳴一般在朱慈煊的腦海中回響著,他似乎明白了為什么父皇雖有名份依然失去天下,而皇兄卻能夠起于草芥。不說其它,單就是這份見識上,就遠非父皇所能相比。
“這所謂的“圣門學問”,明辯是非可,修身養性可,可若是為其所蠱惑,癡迷其中,以其為治國方略,那么兩宋兩亡天下,我大明亦險些亡以天下,就是前車之鑒。”
陛下的言語傳入朱慈煊的耳中,只讓他頓時變得心神不定起來,他甚至變得越來越惶恐不安,因為這些話,不應該是他聽的,他,他只是宗室親藩,只是桂王,對于他來說,唯一的選擇,就是當一個安樂大王,至于其它,他不敢想,也沒有想過,可陛下現在對他說這些話,又是什么意思?
難道是說……突然,朱慈煊的心里升出一種危機感,看著一旁眨著眼睛聽著陛下教導的皇太子,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身份——他是孝匡皇帝的兒子,也曾是大明的太子,而現在,天下士林之中不知多少人因為陛下廢除科舉,對陛下懷恨在心。而現在陛下詔見他,又與他說這些話,難道,難道……
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朱慈煊只覺得后背一涼,渾身不斷的顫抖起來,他意識到也許自己正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危機,陛下隨都有可能為排除隱患,殺掉他!
“陛、陛下,臣、臣弟,只,只是偶、偶爾一讀,儒,儒家經書荒唐,實,實非治國所,所能用……”
聽著朱慈煊結結巴巴的言語,朱明忠看著他滿頭的冷汗,聯系到現在的局勢,便知道他一定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
“皇弟。”
搖搖頭,朱明忠看著他說道。
“朕之所以對你說這些話,并非是試探之言,這次詔你進京,也非是有意加害于你,宗室雖有遠近,可是親親之情又焉能做假,經流寇、清虜屠戮,我皇明宗室可謂是百不存一,如此朕又豈忍心加害宗室?”
看著惶恐不安的朱慈煊,看著這不過只有十幾歲的少年,想到在另一個時空中,他慘死天吳三桂的弓下,朱明忠在心里嘆了口氣,然后說道。
“可皇弟若是他日為人所蠱惑,朕又能如何?”
就在這一句“又能如何”把朱慈煊嚇得三魂不在時,又聽見陛下說道。
“將皇弟圈于鳳陽,形成囚徒,朕又于心何忍?所以,朕想……將你封國于海外,不知皇弟以為如何?”
封國于海外!
這句話傳入耳中的瞬間,朱慈煊的腦海中首先想的是漢王朱高煦,至少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想像朱高煦一樣,喊出一句話。
“我有何罪,要被趕到萬里之外。”
可是話到嘴邊,朱慈煊還是想到了漢王后來的遭遇,于是說道。
“臣弟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