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的藩王,朱慈煊或許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三年前,離開萬年前往京師為父皇守制時,他曾以為自己必死,所以遣散了愿意追隨他的老臣,他不愿意耽誤他們的前程和將來,只有幾名太監和宮女隨行。
盡管朱慈煊曾憂心過自己的生死,雖然他知道早晚會有這么一天,但是當一切到來的時候,他還是顯得極為惶恐。他甚至不知道應該對誰說,也就只有潘仁遠了,畢竟,潘仁遠欠他一個情。
因為正因為他以藩王的名義出具了一紙憑文往刑部,以潘仁遠為家臣,使得他不必再前往東北定居,這是藩王的特權,當然是有限額的,親王可以赦免四人的流罪,不過即便如此,也必須待到對方服完流刑。
機緣巧合下,在途中與潘仁遠結識后,自以為時日無多的朱慈煊便想幫他一幫,所以才會以其為家臣,免得他再返回東北。現在,作為他唯一的“家臣”,自然也就求助于潘仁遠了。
“陛下昨日不殺大王,今日也斷無殺大王的道理,況且,既然陛下已經許諾封大王于宣南,大王自然無須如此這般顧慮重重。”
提及“宣南”時,潘仁遠的心里不由的一陣苦澀,難道這就是命嗎?原本得到大王“赦提”的他,以為作為桂王的家臣,他至少可以呆在南京,或者北京,而不需要攜妻前往東北,可是誰曾想陛下卻將大王封藩于“宣南”,這無疑于等于再次流放他于南洋,那地方離開本土更遠,作為桂王家臣的他,當然要隨其一同過去。
不過,對此潘仁遠倒是沒有絲毫怨言,畢竟,桂王當初是要幫他免遭流放之苦,可是誰又能想到居然會有這樣的變故,誰能想到,陛下居然會把桂王流……分封到宣南,那樣的天涯海角之地。
有時候,很多事情并不是他們所能左右的。無論是對于桂王還是潘仁遠來說,他們不過只是命運的棋子,任由他人擺布。
“宣南、宣南,那種地方,孤聽說當地土人皆是蠻夷,信奉蠻教,孤到了那里……萬一要是碰到了土人作亂,孤只怕是性命難保啊!”
桂王喃喃自語著,那神情中盡是惶恐狀,他隱約覺得,陛下必定是想要借刀殺人。或者說是他的那個“皇兄”想借刀殺人。
“大王是擔心……借刀殺人?”
即便是在桂王府中,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潘仁遠還是朝著左右看去,唯恐被人聽到他與桂王的對話,畢竟,朱家當年可是有錦衣衛的,雖然現在沒有了錦衣衛,可誰知道有沒有類似的機構?
指不定在這王府之中就藏有那位的探子,萬一要是把兩人的話傳到那位耳中,單就是這番話,恐怕都能治他個死罪,但是為人臣,必須要忠君之事。他是桂王的家臣,就必須要盡忠職守。
“土人性情頑劣,當年孤隨先皇流離緬甸時,既有土人作亂,若不是陛下派人營救只恐怕早已落入土人之手,性命未嘗可知,這土人……不能不妨啊。”
生于帝王家的朱慈煊非常清楚,什么樣的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現在表面上看起來他提的是土人,可是最后的幾個字才是關鍵。
陛下有沒有可能借刀殺人?
當然有這種可能。
況且曾經的遭遇告訴朱慈煊,那些土人皆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