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不愿與尋常士大夫為伍,咱們這個陛下,與大明十幾代皇上之中,可以說是上是個異數,他雖是皇家血脈,可卻與高皇帝一般,起于草莽,行事似高皇帝一般果決,又似武宗一般任意而為,從其登極以來,廢宦官、廢科舉、定新制,又到現在的分封夷地,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能想到的,于這樣特異獨行的陛下面前……”
長嘆口氣,朱慈燭搖頭嘆道。
“本王寧愿做一個逍遙王,也不愿變成另一個漢王。”
朱慈燭是一個聰明人,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極為聰明,也正因如此,他才覺得自己已經猜透了陛下的心思。
分封夷地,以為諸夏,撫以蠻夷,歸屬華夏。
這十六個字看似讓人熱血沸騰,看似讓所有的宗藩無不是為之歡呼、為之雀躍,可是他們那里看得出,今上可不會滿足于一個形同虛設的“天子”,有了周天子之后,是不需要再有一個明天子了,即便是需要,那也是普天之下的天子!
“大王的意思是,今上是想籍此……”
籍此什么?
消藩?
開什么玩笑,現在的各藩還有什么可削的?
這些個宗室,若是沒有陛下發的俸祿,甚至就是連生計都不能維持,至于那些被削國的宗室,百畝田、百兩銀,如此便輕而易舉的打發了,頂多也就是讓他們衣食無憂。
什么親親之誼,也不過就是高皇帝在那里說說。
成祖若是顧忌這么多,又豈會奪了建文的天下?宣宗若是顧得了這些,又豈會誅漢王全家。
于皇權面前,什么親親之宜,不過只是笑話罷了。
算起來,今上……倒也還算仁義。
看到方仕東不說話,似乎不知應該說什么,品了一口酒,入口的烈酒,有一種燒灼的感覺,這讓朱慈燭怎么也想不明白,陛下為何喜歡喝烈酒,難道要的就是這樣的感覺?
“分封夷地,以為諸夏,”
念叨完這一句之后,朱慈燭又繼續說道。
“撫以蠻夷,歸屬華夏。”
分成兩段說出這十六個字,讓原本似有些迷惑不解的方仕東瞬間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他睜大眼睛看著大王,好一會才開口說道。
“大王,您是說,是說……”
“這天下人啊,只看到了以為諸夏,可是又有幾個人看到了歸屬華夏啊!”
這么一聲感嘆之后,朱慈燭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走到了門外,不顧身后方仕東驚愕模樣,他只是手擔著酒壺,醉意正酣的喃道。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