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前廳,內官剛好喝完一杯茶。再次指向那頂軟轎:“請。”
申小菱在轎子里,偷偷掀開簾子看,沿路的風景盡皆被淡黃色幔布圍擋,三五個人還在灑掃和踩土。
“默娘,為何這些人還在這里清路?”
默娘在轎外低語:“早上的馬蹄聲我聽了,不是宮里的。”
這么說,寧妃還沒到。
內官要自己先去候著貴人,也算是合乎禮制的。
“我們這是往哪里去?”她又問。
“看樣子是府衙。”
那就能見到薛石隱和蕭伯鸞了,有合舟共濟之人,總是好的。
很快到了府衙。
候在路邊的官員,見內官開道的陣勢,嚇了一跳。
蕭伯鸞遠遠就看見默娘跟在轎子旁,心道不好。
果然就有幾名小吏用著眾人皆能聽見的聲音,竊竊私語:“內官開道,任是知府大人都不敢用。”
申小菱也不下轎子,只掀開簾子看了看,又放下了。
議論之聲如沸水一般:
“是申家那個寡婦。”
“大膽!這申氏用皇家儀制,真是不要命了!”
“這可是僭越之罪,本官倒要看她有幾個腦袋!”
“你看看,她竟然還敢坐在轎上不下來!”
有實在看不下去的官吏,走了過去,沖著申小菱的轎子簾喊道:“大膽申氏,用僭越之儀,還不下轎來領罪,興許還能保住你全家性命。”
哪知申小菱隔著簾子道:“大人容稟,民婦受寧妃娘娘之邀前來領賞。剛才見路邊站著的皆是陌生男子,民婦又是一個寡婦,只得已藏在轎中。”
若是尋常寡婦這么說,他也就信了。
這可是申氏,整日里拋頭露面開門做生意的申氏,說得跟貞潔烈婦似的,誰信呢?
官吏哼道:“你是何德行,全杭州都知道。”說著,便伸手去扯申氏的轎簾,申氏也不甘示弱,硬是躲在轎簾后面不出來。
李知府看不下去了,想要上前說兩句,勸那膽子頂到天的申氏下轎來,又想勸那官吏不要扯寡婦的轎簾子。他剛邁開步子,就被人給拽住了。回頭一看,卻是蕭伯鸞。
這小吏明擺著是被申小菱拉來抬轎的,哪能讓李知府給拆了臺。
只聞申小菱隔著簾子波瀾不驚地說道:“這位大人,民婦確有不便之處。還請大人顧及男女大防,站遠些再與民婦說話吧。”
還敢趕自己走?官吏正要發作。
遠遠地跑來幾匹馬,馬蹄聲清脆透亮。
默娘低聲說道:“宮里的馬。”
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