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人家的雞都是嘰嘰叫,怎么這幾只雞全是啾啾叫?
世上最悲哀的事是,雞都說上鳥語了,而他還不會突厥語……
姚氏發現女兒的住處修葺過了,屋頂的瓦片換了新的,后院也圍起來了,多蓋了兩間屋子。
“嬌嬌。”姚氏對正在往鍋里倒水的女兒道,“我能不能……也在這里住幾天?”
顧嬌倒完水后將木桶放在了一邊,略有些不解地看向姚氏。
姚氏忙道:“我可以幫你干活兒!”
姚氏雖生在大戶人家,但自幼家道中落,她沒養成嬌生慣養的性子。
當然,要說干鄉下的農活兒還是太牽強了些,可女兒都能吃這份苦,她這個做娘的憑什么不能?
“不用,我自己干得了。”顧嬌拒絕。
姚氏的眸子里掠過一絲失落,她明白女兒拒絕的不是干活這件事,而是她。
“那……我可以做飯!我廚藝很好的!你上回不是還夸我的點心做的好吃嗎?我天天給你做!”
“也不用。”顧嬌說。
“那洗衣裳呢!你看一家子這么多人,你一個人哪里忙得過來?”
顧嬌頓了頓,抬眸看向了姚氏。
她沒有說話,就那么定定地看著她。
姚氏忽然就懂了。
女兒不是不需要她干活,是不需要她住在這里。
不是沒猜到這樣的結果,但她還是不死心,終究是她著急了。
姚氏壓下心頭苦澀,若無其事地笑了笑:“那琰兒就拜托你了,時辰不早了,你去忙你的,我也回去了。”
說罷,她笑著轉過身去。
她的表情與語氣無懈可擊,可抑制不住顫抖的身子還是泄露了她的難過。
顧嬌看了看她的背影,開口道:“不是你的問題。”
姚氏的步子一頓。
顧嬌猶豫了一下,在表達自己的情緒上,她其實有些不善言辭:“是我的。”
她這么說,不知道姚氏能不能明白。
她曾有過非常糟糕的父母,這讓她開始排斥全天下的父母。
長大她有了自己的人生,她以為自己不在意了,姚氏的出現卻她意識到她心底的那個窟窿從來就沒有愈合過。
她可以接受蕭六郎,接受小凈空,接受姑婆與顧琰,是因為他們并不會成為她的父母。
但這些話,她無法對姚氏說出來。
姚氏一瞬不瞬地看著顧嬌,曾經她認為女兒不接受她是因為女兒忘不了顧三郎夫婦,眼下她突然不那么確定了。
女兒身上一定發生過什么事,只是女兒不肯說,她也不忍逼問。
姚氏依依不舍地坐上了回山莊的馬車。
顧嬌繼續生火做飯。
飯蒸得有些慢。
不知是不是姚氏的到來讓她記起了一些不愿去回憶的往事,她想到了兩歲時的自己。
那時的她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抱著一個洋娃娃光腳站在寒風瑟瑟的冬夜。
她是被強行從被窩里撈出來的,連雙鞋都沒給她穿。
她的父母爆發了激烈的爭吵,其實是因為一件很小的事,卻吵得一發不可收,最后這頓爭吵落到了她的頭上。
她被推來推去,摔了好幾跤,手都摔破了。
最開始是那個叫爸爸的男人賭氣走掉了,之后那個叫媽媽的女人也撒手離開了。
她被遺棄在人來人往的廣場上,她看著一個個巨人在她面前匆匆走過,她感覺就像是一只渺小的螞蟻。
“媽媽——嗚哇——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