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司業記恨蕭六郎讓他在七殿下以及那些人面前沒了臉,開始暗暗給蕭六郎穿小鞋。
先是蕭六郎月考拿了率性堂倒數第一,國子監有規矩,但凡兩次考試不合格者,將一律采取降級處理。
也就是說,再來一次倒數第一,蕭六郎就得直接被踢出率性堂了。
夫子們雖疑惑蕭六郎為何考了這么差,可既是代祭酒親自閱卷,想必不會錯吧。
考試的事只是一個開端,很快蕭六郎發現自己去國子監吃飯時,菜總是莫名比別人少。
馮林古怪道:“不對呀,你的菜怎么這么少?”
說只有菜葉子都不準備,那壓根兒是一根菜葉子兌一大碗湯水!
再然后,總是有人莫名其妙地撞到蕭六郎。
路過抄手回廊時,一個國子監的監生撞過來,手中的墨汁潑了蕭六郎一身。
“怎么走路的?”馮林大喝。
“對不起啊!對不起!”那人連連道歉。
這已經今日的第三回了。
那人明顯是受人脅迫,身子都在發抖。
蕭六郎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沒說什么,面無表情地去馮林與林成業的寢舍換了身干凈衣裳。
出來時,又不知是誰拿走了他的拐杖。
路滑,沒了拐杖的他,從寢舍到率性堂,短短百步之距就摔了好幾跤。
四周有人哄笑。
約莫是在醞釀一場大雪,天空很灰暗,被灰暗籠罩下的國子監也露出了它的陰暗。
蕭六郎從雪地中爬起來,形容狼狽,一身脊骨卻挺得筆直。
他抬起頭,望向國子監三樓的明輝堂。
堂前的走道上,鄭司業扶著欄桿,好整以暇地看著蕭六郎。
求饒嗎?
小子。
跪下磕頭的那種。
求了本大人就放過你。
蕭六郎靜靜地看著他,眸子里沒有他想象中的怒火、悲憤、惶恐,他的眼底沒有絲毫情緒,如一汪靜止了萬年的湖水。
不知怎的,鄭司業突然心虛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搖了搖頭。
不過是個鄉下來的泥腿子罷了,欺負就欺負了。
誰讓他那么不長眼,當眾落自己的顏面?
在國子監,他就是天。
沒人可以冒犯他的權威!
劉管事一直都有暗中留意蕭六郎在國子監的動靜,很快便有小廝向他匯報了最新的情況。
馬車上的劉管事聽完,淡淡地笑了:“我早說過,京城不是那么好混的,行了,去會會這位少爺吧。”
今日小凈空沒課。
蕭六郎一個人放學回家。
當他走出國子監時,劉管事已在一旁的馬車里恭候多時。
“劉管事,少爺來了。”小廝提醒。
劉管事下了馬車,來到蕭六郎的面前,淡笑著打了招呼:“少爺,我們又見面了。”
蕭六郎睨了他一眼:“又想來做什么?”
劉管事笑道:“國子監的事我聽說了,讓少爺受苦了。”
蕭六郎:“看笑話就不必了。”
劉管事:“區區一個司業,侯爺動動手指就能捏死。其實只要少爺肯回府,我向少爺保證,國子監從明日起再也不會有這個人。”
蕭六郎沒理他,邁步往家的方向走。
劉管事淡笑:“少爺何苦呢?是,從前是侯爺對不住你們母子,沒及時把你們接回府中,可這不能全怪在侯爺一個人頭上。四年前的事更是怨不得侯爺,他也是事后才知情,他知道后便開始四處打聽你的下落。你娘的死,侯爺很難過,你大哥的事侯爺也聽說了,萬幸你沒事。”
蕭六郎捏緊了拳頭。
劉管事勸誡道:“京城比你想象的要復雜,沒有一個強大的靠山,你想出人頭地,卻只能發現自己寸步難行。這還只是開始,再這么下去,你會被啃得骨頭都不剩。所以少爺,你還是乖乖與我回府吧,做宣平侯的兒子不好嗎?為何要在外面吃苦受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