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風的咆哮堵在了嗓子眼,咬牙切齒地瞪了顧嬌一眼:“那你不早吭聲?我我我……”
褲子都脫了你才吭聲!
顧嬌站起身,越過他出了房門:“走了。”
這個走,顯然不是在和道別,她對他沒這么客氣,所以她是在喊他一起走?
走去哪里?
顧承風警惕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背影上:“你要做什么?”
“來不來?”顧嬌轉過身,指向床鋪上的顧承林,“不來明天把他攆出去。”
顧承風咬牙,算你狠!
顧嬌往前走,背著他招招手:“放心,有酬金的,不虧待你。”
明天就是出榜的日子,必須趕在出榜前把安郡王的試卷找出來,夾在最后一摞沒批閱的試卷里。
也多虧貢院的規矩,放榜前所有內正堂的官員都不得踏出內簾一步,吃喝拉撒全在里頭,因此那位謄抄管盡管早早地扣下了安郡王的試卷,卻一直沒機會把它帶出去處理掉。
“你帶我來這里做什么?”顧承風站在貢院的院墻下問。
顧嬌挑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一副你自己是干哈的心里沒點數嗎的小表情。
顧承風氣得發抖,捏緊拳頭,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偷什么?”
……
一刻鐘后,顧承風成功潛入內正堂。
所有官員都入睡了,只有巡邏的禁衛軍在大殿四周來回警惕著。
顧承風一間間屋子找過去。
謄抄官們都是男人,年紀差不多,至于說長相,黑燈瞎火的,誰還不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
不過能成為京城第一大盜,飛霜有自己的識別技巧。
他很快便找到了長相與身形與顧嬌的描述相溫和的謄抄官。
他這會兒把試卷藏哪兒了,顧嬌沒說,夢里沒這一段。
顧承風上上下下翻找,終于在他的鞋子里找出了安郡王的試卷。
藏在鞋子里,難怪沒被人發現。
顧承風是蒙了面的。
可那味兒啊……
顧承風忍住干嘔的沖動,用兩根手指把安郡王的試卷夾出來。
試卷一共有兩份,一份安郡王自己寫的墨卷,一位謄抄官抄寫的朱卷。
顧承風先將墨卷歸檔,再把朱卷放進最后一摞等待批閱試卷中。
就這么放進去當然是不行的,因為最后這一摞試卷是前幾位閱卷官們批閱過后挑選出來的優質考卷,上面都有他們批閱過的等級。
安郡王的朱卷因為一開始就給藏下來了,是以還沒被人批閱過。
顧承風不得不模仿著其余閱卷們的字跡,胡亂批了幾個甲,別說,還挺像那么回事兒。
這年頭,沒點才藝都當不了賊。
做完這些,顧承風出了貢院。
顧嬌捂住鼻子,一臉嫌棄地看著他:“你好臭。”
顧承風:是是是我好臭,我特么是為了誰才這么臭!
“酬金呢?”顧承風冷冷地伸出手。
顧嬌指尖一彈,飛出一個銅板,不偏不倚地落在顧承風的掌心。
顧承風看著手心孤零零的小銅板,差點大爆粗口!
他冒著砍頭的風險闖進貢院,動了考生的試卷,結果只得了一個銅板?
一——個——銅——板!
顧嬌背過小身子,小手背在身后,瀟灑威武地往回走:“不用謝,回見。”
顧承風吐血:“……”
翌日清晨,那位謄抄官醒來便發現自己鞋子里的試卷不見了,他驚慌極了,擔心是不是讓某位同僚或者禁衛軍發現了。
他膽戰心驚地等待有人接發自己,不料一早上過去,好像所有人都不知道這件事情。
反倒是去閱卷的時候,大堂內充斥著一股難以言述的臭氣,細細分辨,臭氣竟然是來自某一份試卷。
昨天怎么沒發現考卷這么臭哇?
為不影響總裁官對考卷的判斷,總裁官將卷子交給了一位謄抄管:“拿去重新謄抄一遍。”
“……是!”
被委派謄抄的是另一位謄抄官,他規規矩矩地將試卷謄抄了過來。
正午,所有考卷批閱完畢。
下午,內正堂開放,一份杏榜在禮部主持官員以及禁衛軍的護送下,被送到了皇帝的手上。
皇帝閱過,交由內閣蓋了印章。
第二天早上,貢院終于對天下學子放了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