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忽然傳來莊夢蝶的聲音。
莊太后的神色又恍惚了一下。
腦海里閃過一個呼之欲出的名字,似乎也曾有人這么叫過她,可她想不起那個名字。
“是夢蝶。”莊太傅笑了笑,“應當和她姐姐一塊兒的,太后,你要見見她們嗎?”
夢蝶。
那個叫她姑婆的是夢蝶?
是的吧,不然還會有哪個丫頭叫她姑婆?
莊太后點點頭:“進來吧。”
莊夢蝶推開房門,興高采烈地進了屋:“姑婆!”
“叫太后!”莊太傅嚴肅著臉提醒。
“哦。”莊夢蝶不情不愿地應了一聲,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夢蝶見過太后。”
與她一道一前一后進屋的莊月兮也躬身行了一禮,“月兮見過太后。”
莊太后頷首。
莊夢蝶在莊太后身邊坐下,挽住她胳膊,親昵地說道:“太后,我好想你啊!你怎么都不召見我?”
莊太傅板著臉:“不許沒規沒矩的!”
莊夢蝶哼了哼。
莊太后是很疼莊家的幾個孩子的,一是她自己沒孩子,二也是這幾個孩子的確會討人歡心。
莊太后看著身邊的莊夢蝶,又看看溫婉嫻靜的莊月兮。
其實莊太后從前比較寵愛莊夢蝶,會哭的孩子有奶吃,莊夢蝶會撒嬌,自然分到的寵愛就多。
可今日,莊太后莫名更想親近安靜少話的莊月兮。
她怔怔地看著莊月兮。
莊太傅給莊月兮使了個眼色,莊月兮會意,走過去在莊太后的另一邊坐下。
莊太后抬起手,摸了摸莊月兮的左臉:“沒有了?”
“沒有什么啊?”莊夢蝶古怪地問。
是啊,沒有什么?
莊太后自己也不知道。
醫館。
顧嬌靜靜地站在大堂門口,她身上還受著傷,有冷風灌進來,夾裹著冰涼的雨水。
蕭六郎在她頂上撐了一把傘。
“姑婆走了。”蕭六郎說。
“那她還回來嗎?”顧嬌回頭,定定地看著他問。
這一刻的她,終于有了十五歲的小姑娘該有的稚嫩與彷徨。
可蕭六郎欣慰不起來。
蕭六郎嘆了口氣,垂眸,低低地說道:“嬌嬌,她不是姑婆,以后都不是了。”
顧嬌茫然地望著滂沱大雨,小身子有些孤寂。
蕭六郎放下雨傘,扳過她的身子,將她輕輕地按進懷里。
她的頭靠上他緊實的胸膛。
她搖頭,睜大眼眸,認真地說:“我不難受。”
蕭六郎摟著她腰肢的手緊了緊,大掌輕輕扣住她的頭:“嗯。”
院子里,顧琰正在睡覺,忽然間,他醒了,睜眼坐起身來。
姚氏被他嚇了一跳:“怎么了?”
顧琰沒說話,眼底淌下一滴淚來。他用指尖抹了抹那滴眼淚,定定一看。
姚氏也看到了,她驚訝道:“你怎么哭了?”
顧琰:“我沒哭。”
這不是他的眼淚,是嬌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