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太后問:“你當初把衣裳送來時,有沒有看見什么別的東西?”
莊太后在莊家住了一晚,衣衫被莊家的下人清洗過,是莊月兮親自送過來的。
莊月兮垂眸:“沒有,只有這套衣裳。”
這一宿,莊太后睡得不甚安穩,她只要一閉上眼,就是那丫頭委屈的小眼神,她翻來覆去大半夜,好不容易進入了夢鄉,卻又夢見了那個小和尚。
小和尚淚汪汪地質問她:“姑婆你為什么要來這里做太后?你不和我們回去了嗎?”
不和我們回去了嗎?
你是我們的姑婆呀……
翌日早朝,隔著厚厚的珠簾,朝臣們都感受到了莊太后那股別惹老娘否則誅你全家的氣場,朝臣們個個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散朝后,莊太后將莊太傅叫了一邊。
偏殿外的走廊上,莊太傅沖莊太后行了一禮:“太后。”
莊太后:“哀家有話問你。”
莊太傅:“太后請說。”
莊太后:“哀家失蹤的那一年多的日子里,究竟是和誰在一起?”
莊太傅驚訝:“太后怎么突然問起這個?”
莊太后淡道:“你只用回答哀家的話就夠了。”
“是。”莊太傅拱了拱手,說,“太后從麻風山逃走后,流落民間,輾轉到了一個小村子,被陛下的人發現,暫時將太后軟禁在身邊。”
莊太后不耐道:“哀家是問,他們是誰?”
莊太傅正色道:“新科狀元蕭六郎。”
“蕭、六、郎?”莊太后蹙了蹙眉,這名字異常耳熟,只是想不起來在哪里聽過,不過,若是在他家住過,似乎也就說得過去了。
莊太傅接著道:“蕭六郎是陛下的人,從在村子里就和陛下有所聯系,之后他進京趕考,表面是趕考,實則是為了掩人耳目,將太后帶進京城。恒兒其實早在縣城便發現太后的行蹤了,還曾上門與太后相認,只可惜太后那時不認識恒兒,還將恒兒打傷了。恒兒投鼠忌器,不敢硬來,只得回京與我商議對策。我只得聯絡部下,逼著陛下重開國子監。蕭六郎既要入京,便不會將太后留在鄉下。”
其實當時的情況遠不是這樣,明明是他們在利用蕭六郎,可莊太傅事后結合了全部的事情一回想,就覺著蕭六郎是早有預謀。
若莊太傅是撒謊欺瞞莊太后,莊太后興許就看出破綻了,偏偏他真是這么覺得的。
莊太后收回落在他臉上的目光:“家里多個人,難道就沒人懷疑嗎?”
莊太傅就道:“蕭六郎本就是外地來的窮小子,他對外宣稱太后是他的姑婆,家里沒了親人前來投奔他的,也就沒人懷疑什么了。太后突然問起他們……是不是因為他們來找過太后?”
昨日在宮里發生的事,莊月兮早就讓人給莊太傅遞了信,當然她沒說自己回去找顧嬌的事,只講了御花園的偶遇。
莊太傅道:“他們給太后下藥,讓太后失去記憶,并趁機接近太后,俘獲太后的心,太后可千萬別被他們蒙蔽了。”
那聲姑婆是假的,他們對她只有利用,這個認知讓莊太后心里很難受。
可是很奇怪不是嗎?
她不是該感到生氣,感到惱羞成怒,并下旨誅了他們全家嗎?
可為什么心里只有難過呢?
天氣晴好,碧空無云。
顧侯爺有些日子沒來碧水胡同了,今天他要去給太后建造的府邸督工,路過碧水胡同,他決定去看看姚氏。
他剛到院子門口,便碰到了抱著小凈空回來的顧嬌。
小凈空睡著了,趴在顧嬌的懷里,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顧嬌的神色則比往日更冰冷了三分。
顧侯爺也有段日子沒見到這個不孝女了,似乎長高了,眉眼也更像姚氏了。
“去哪兒了?”他沒好氣地問。
顧嬌沒理他,邁步往院子里去。
顧侯爺咬牙:“我和你說話呢!你沒聽見嗎?!”
顧嬌冷冷地看向他:“你今天,最好別惹我。”
顧侯爺被她冷冰冰的眼神弄得心里一個疙瘩,手一抖,圖紙掉了出來。
顧嬌對他的東西沒興趣,可東西擺在那里,她不想也看見了,隨后她的步子就頓住了。
顧侯爺忙將圖紙撿了起來,用手拍掉的灰,瞪了瞪顧嬌道:“看什么看?又不是給你建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