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嗎?”
他問。
回應他的是綿密的雨聲。
蕭六郎提著油燈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最終確定所有人都離開了,前院的大門也鎖上了。
蕭六郎又去了后門,不出意外,后門也是鎖住的。
這里頭雖無金銀之物,可到底也擔心有小賊進來毀壞了書房古籍,因此離開時都會從外頭上鎖。
來的路上蕭六郎觀察過地形,這座宅子在月羅山腳下,最近的一戶人家是約莫一里地外的茶棚。
且茶棚只白日里做生意,夜里他們就回村子了。
“看來今晚回不去了。”
蕭六郎望著淅淅瀝瀝的雨水,腦子里閃過什么,蹙了蹙眉,嘆息一聲,轉身踏上走廊。
宅子久不住人,自然沒有可以吃的東西,萬幸中午寧致遠給他送了一碗陽春面,這會兒他還不餓。
他的油燈快用完了。
他去了東屋,拿來那邊的油燈。
閑著也是閑著,蕭六郎索性開始整理書籍。
由于工作量太大,他們只整理了不到三分之一,且還沒開始對破損的古籍進行修復。
蕭六郎來翰林院不到一個月,他史學學得不錯其實是風老的功勞,風老留給他的藏書里就有不少史書。
“徽宗御馬而行,至燕北關,欲橫渡燕水……”
這一段蕭六郎曾有幸在風老的書籍上看到,講的是前朝第二任皇帝文徽宗御駕親征的事。
那日天氣惡劣,不宜渡河。
文徽宗不聽勸告,執意前往,幸虧一名漁女冒死阻攔,后半夜大雨滂沱、燕水突漲、旋渦不止,文徽宗感慨自己與三軍將士躲過一劫。
回去后文徽宗不顧朝臣反對,毅然冊封了漁女為妃。
本是一段令人傳唱的佳話,可漁女的結局并不幸運。
后宮三千佳麗,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漁女從入宮第三年起便再也沒見過皇帝,她在深宮老去,臨死前留下一篇《燕北賦》,訴盡自己半世孤苦。
這里缺的恰巧就是那篇《燕北賦》。
蕭六郎提筆,將燕北賦補了上去。
翌日。
一個看守宅院的下人來到宅院。
他是替原主人看宅的,三五日才來一回,昨夜下了雨,他擔心屋頂又漏雨這才過來瞧瞧。
他先去的是東書房,哪知他一進去,看見書桌上趴著一個人,嚇得一屁股跌在地上:“鬼呀——”
不怪他把對方當成了鬼,實在是門都鎖住了,除了鬼誰能進來呀!
蕭六郎被他的叫聲吵醒,壓在胳膊上的頭緩緩地抬了起來。
那是一張雖有壓痕卻依舊完美得無可挑剔的臉。
下人一下子呆住了。
這、這哪里是鬼呀?分明是仙吧!
而且……屋子里干干凈凈的,不是施了仙法是什么?
雖說朝廷的人可能會過來整理,可他明明昨天早上才來過,那些細皮嫩肉的大官怎么可能就把它整理得干凈?
蕭六郎昨夜整理完西屋的書籍,見天還沒亮,于是把東屋這邊的也整理了,天快亮他才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