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太后剛打完葉子牌,準備動身回宮,聽到玉芽兒坐在門口哭。
她走過去問道:“怎么了?”
玉芽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那個、那個……陛……老爺……病、病倒了……是我沒照顧好……我……我……”
莊太后本不欲管皇帝死活,可這丫頭哭得實在傷心,她蹙了蹙眉,還是進屋瞧了瞧。
畢竟倒賣過顧嬌的藥,說不上精通醫術,倒也是能勉強應急一二。
皇帝燒得厲害,渾身滾燙,意識都模糊了。
“去拿酒來。”莊太后吩咐玉芽兒。
“……是!是!”玉芽兒忙去灶屋拿了一壇子花雕。
家里沒人喝酒,這是街坊鄰居送的。
莊太后用棉布蘸了點酒,擦拭皇帝的腋窩與額頭。
她見嬌嬌這么給小凈空退過燒,不過嬌嬌用的不是烈酒,而是她藥箱里成了精的酒。
嬌嬌叫它酒精。
這法子似乎確實有點兒效果,約莫兩刻鐘后,皇帝的高熱漸漸退了些。
可沒一會兒,又再度復發,且燒得比先前更烈,不論莊太后怎么擦拭都不再有效果。
醫館的大夫到了,是盧大夫,他給皇帝用針灸退熱,療效甚微。
他又開了方子,讓顧長卿去醫館抓來草藥。
顧長卿直接在醫館熬好端過來。
皇帝不肯喝。
“你們退下。”莊太后淡道。
“是。”
幾人退了出去。
莊太后看著桌上的藥碗,又看看燒得一塌糊涂的皇帝,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似是做了個無比掙扎的決定。
隨后她一臉嫌棄地來到床邊。
皇帝的高熱來勢洶洶,渾身難受,迷迷糊糊間,他仿佛聽見有人在叫他。
“泓兒……”
泓兒是誰?
是他嗎?
誰在叫他?
“泓兒,該吃藥了。”
那聲音溫柔又溫暖,是他長大后再也沒聽到的聲音。
皇帝是當真被燒糊涂了,不記得自己已經登基為帝,不記得世上有個自己最痛恨的莊太后。
他是宮女生的皇子,他出身低賤,被送到靜嬪名下撫養。
靜嬪給他生了個漂亮的妹妹,妹妹叫寧安。
他喜歡妹妹,也喜歡靜母妃。
是靜母妃的聲音嗎?
是靜母妃在叫他?
靜母妃對他最好了!
“母后……”
皇帝自己都不知道的是,他心里想著靜母妃,可最終一聲聲喊出來的卻是母后。
他抓住莊太后的手,一抓就是一整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