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年齡實則并不大,才十六而已,本朝不比前朝,女子十八九歲出嫁都不會讓人詬病。
只不過這也得看具體行情,大戶人家的千金耗得起,她這種寒門小戶的女子都必須早早地嫁出去。
聽說鄉下的姑娘成親更早,這么一想,自己還算幸運的了,好歹挨到十六,趕上好時機上了半年女學,又因為女學之便結識了姑娘,得了姑娘如此多的指導。
顧嬌:“哦。”
以后沒人彈琴給自己聽了。
小江梨何時把琴學會呀?
“我這幾日一直想和姑娘道別,想和姑娘說聲謝謝。我在女學最大的收獲就是認識了姑娘,原本年后我家里都要給我退學的,姑娘為我改的曲子讓我受到了謝樂師的青睞,在他的一再堅持下,我家人才又讓我念了半年書。”
李婉婉說著,臉頰微微一紅,“說起來,這門親事也多虧姑娘。我彈琴彈得好,被一位世家公子聽到,他上門向我父親求了親。”
顧嬌沒看見她的神色,卻不難聽出她言語間對親事的憧憬,看來她也是心儀那位公子的。
“姑娘,我……我能送你一樣東西嗎?你教了我這么多,我要是就這么走了心里怪過意不去的。請姑娘務必收下我的謝禮。不是什么值錢東西,一個小藥袋,請姑娘笑納。”
“嗯。”顧嬌淡淡地應了一聲。
李婉婉心頭一喜,從寬袖中拿出銹了好幾個晚上的藥袋,以免太輕扔不過去,她往里頭裝了幾個棗子。
“姑娘,接著!”
她將藥袋拋過院墻。
顧嬌單手接住:“多謝。”
李婉婉明眸一笑:“應該的!那,我告辭了!還有最后幾日,我會盡量再為姑娘多彈奏幾曲,若是哪天我沒來,那就是……不會再來了。”
說到最后,她的心里突然有些失落。
舍不得姑娘呢。
以后還不知能不能碰上這樣一個亦師亦友的人。
她將古琴裝好,抱起琴盒就此離去。
啪!
一個小錦囊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的琴盒上。
她微微一怔:“姑娘?”
“新婚禮物。”顧嬌說。
李婉婉開心地笑了,笑得像個孩子。
“顧姑娘,顧姑娘!有人要請大夫出診,說是情況很危急!”小三子神色匆匆地跑了過來。
“多危急?”顧嬌問。
小三子害怕地說道:“手……手斷了!切斷的!是個伐木的工匠!”
這算是大手術,得顧嬌親自前往。
“好,我去。”顧嬌背上小背簍,由小三子趕車,去往了那個小廝所說的青柳街大宅。
走著走著小三子覺著不對味了:“哎?這不是去青柳街的路啊!”
小廝騎馬走在前面,聞言并沒回頭,說道:“我來的時候那邊在修路,咱們得從這里繞一繞。”
“怎么了?路不對嗎?”顧嬌淡淡地問。
“繞了點兒。”小三子嘀咕。
顧嬌挑開簾子,望了望沿街的景象。
京城也非每一條街道都繁華熱鬧,有些地勢偏僻的地方十分荒涼。
這是一條老街,行人不多,鋪面也不多,再往前是一條官道,兩旁是麥田。
沒錯,京城也是有田的,只是都在比較偏遠的地段。
“真是一處伏擊的好地方啊……”
這是前世做殺手時練就出來的本能,看到地段總會下意識地去判斷適不適合作案。
然而這一念頭剛一閃過腦海,她便頓住了。
不對勁。
非常不對勁。
是殺手的直覺。
顧嬌放下窗簾,一把掀開了前面的卷簾,她射出一枚銀針,唰的刺中在前方帶路的小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