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您叫奴才?”
魏公公端著一盆水自門外走來,方才他去庵堂的小廚房讓人給陛下準備熱水了,伺候皇帝這么多年,明白皇帝這個時辰差不多要醒了。
就算自己不醒來他也得把皇帝叫起來,不然呢?得早朝呢。
“陛下?”
魏公公進了屋,忽然察覺氣氛有點怪,他看看皇帝,又看看靜太妃。
呃……
是他的錯覺嗎?
怎么倆人之間像是發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似的?陛下的臉色很冰冷,靜太妃的臉色也不大好看。
“陛、陛下?”
魏公公放輕了聲音,端著熱水小心翼翼地走過去。
皇帝捂住額頭,他仍有些頭昏腦漲的,好似腦子里被人強行塞進了一團棉花。
魏公公又壯膽看了靜太妃一眼,而靜太妃只是看著皇帝不說話,好似被皇帝的樣子震驚到了,魏公公心道,難道陛下頭痛得厲害嗎?都把太妃娘娘嚇到了。
魏公公跪下來,將熱水放在身邊的地板上,小聲問道:“陛下您是頭痛嗎?奴才去宣御醫。”
皇帝放下摁著額頭的手:“不用,要早朝了。”
魏公公被皇帝這陌生的語氣弄得心口一驚,他又不動聲色地看了看靜太妃,今天早上……真的很奇怪啊。
皇帝洗漱完畢,回華清宮換了龍袍去上朝。
蔡嬤嬤被放回來了,是皇帝昨晚下達的命令,因此無人阻攔她。
她從華清宮的刑房跌跌撞撞地出來,看見皇帝她心頭一喜,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奴婢叩見陛……”
皇帝面無表情地從她面前走過去了。
蔡嬤嬤一怔。
陛下既放了她,那就是相信太妃娘娘的,為何會待她如此冷淡?
蔡嬤嬤忙拖著一身傷回了庵堂。
靜太妃靜靜地坐在自己的禪房中,手邊的小幾上放著一黑一白兩個瓶子,兩個瓶子都倒著,瓶口有藥丸灑出來。
“哎呀!這藥怎么撒了!花了多少代價買的!再買可沒有了!”蔡嬤嬤連請安都顧不上,忙過去將藥丸裝回各自的瓶子里。
她裝著,側目一瞧,忽見靜太妃神情呆滯,又想起今早陛下對自己的漠視,她心里咯噔一下:“太妃娘娘!難道是……被陛下發現了?”
靜太妃沒有說話,只是拽緊拳頭閉上眼。
蔡嬤嬤太了解自家主子了,她的臉色也因此更白了:“沒發現……那就是……那就是……”
就是什么?
藥失效了,還是干脆下錯藥了?
不論哪一種所帶來的后果都是可怕的。
當年出了那件事,害他差點與娘娘決裂,好不容易靠著藥物令他漸漸淡忘了所有對娘娘不好的事,與娘娘重修舊好,若是他想起來……若是他想起來!
“魏公公。”
下朝后,皇帝坐在轎子上,突然開口,“朕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啊?”魏公公一邊在轎子旁走著,一邊看向皇帝問道,“陛下說的是哪件事?”
“朕要是記得朕還會問你嗎?”皇帝沒好氣地說道。
“啊……”那我也不知道你問的是個啥呀。
皇帝皺眉,他按了按眉心,又捏了捏太陽穴,總覺著自己忘了件大事,怎么一下子突然想不起來了?
“陛下,您還去庵堂嗎?”魏公公問。
“朕去庵堂做什么?”皇帝反問。
這可把魏公公問住了,去庵堂作什么您心里沒點數嗎?
皇帝想起來了,他昨日是去探望靜太妃了。
他古怪地問道:“靜太妃不是在宮外的庵堂嗎?朕記得太后當年將她發配出宮了,她怎么又回來了?”
魏公公驚得說不出話來了:“陛下……您昨晚是喝酒了嗎?”
“怎么了?”皇帝蹙眉。
魏公公道:“您是不是還沒醒酒?您忘了是您自個兒將太妃娘娘接回宮的呀!”
皇帝一臉迷惘:“朕把她接回宮的?”
魏公公點頭:“是啊,太妃娘娘在庵堂摔倒了,傷得厲害,您去探望太妃娘娘后擔心她的安危,便將人接回華清宮,并讓人在皇宮內為太妃娘娘修建了一座小庵堂,讓她可以在宮中常伴青燈古佛。”
“竟有這回事……”皇帝努力回想,然而他一想就頭痛,似乎是有一些零星畫面的,魏公公沒有撒謊。
他不明白的是他為何這么做,這不合規矩。
雖說靜太妃是他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