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公主難為情地說道:“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早知皇兄在與大臣商議公務,我就晚些時辰再過來了。”
皇帝道:“無妨,一樁捕風捉影的案子罷了,你既來了,便也看看吧。”
皇帝說著,將認罪書與卷宗遞給了寧安公主。
寧安公主將食盒放在桌上,接過文書看了起來。
她在看文書時,邢尚書就在不著痕跡地看她。
寧安公主越看越驚訝,看到最后柳眉蹙了起來:“居然是皇室的人對顧大夫痛下殺手?可是為什么?”
邢尚書的心底掠過一絲疑惑,寧安公主的臉上沒有半點兒心虛,難道他們猜錯了?
按理說,只有作案動機確實是不夠的,還得有作案時機與作案的證據,俗稱人證物證。
皇帝哼道:“你也覺得荒唐是不是?”
寧安忽然垂下眸子,苦澀地笑了笑:“陛下的妹妹只有三人,而這三人中,只有我與顧大夫來往最多,駙馬是死在她與顧世子的手中,這么看來,我的嫌疑最大呢。”
皇帝臉色一沉:“胡說!你怎么可能這么做!依朕看,分明是有人心懷不軌,想要往皇室頭上潑臟水!”
寧安公主嘆道:“可兇手不是認罪了嗎?”
皇帝冷聲道:“兇手在撒謊也不一定,或者,他沒撒謊,但是卻有人冒充皇室公主的身份與他接洽。”
寧安公主緩緩轉頭,看向了邢尚書:“邢大人覺得,會有這兩種可能嗎?”
邢尚書張了張嘴,弱弱抽了口涼氣,道:“在真相大白之前,一切假設都是有可能的。”
“對了,上面還提到了另外兩個證人,一個是假死的仙樂居花魁,另一個是也是仙樂居的姑娘,叫……”寧安公主似乎沒記住這個名字,往文書上看了看,才道,“啊,花夕瑤。”
她說著,目光再次落在邢尚書的臉上:“請問邢大人,這兩位證人如今身在何處?可否讓她們出堂作證?僅憑一個殺手的一面之詞就斷定仙樂居與皇室有所勾結未免有些武斷了,邢大人覺得呢?”
寧安公主的目光十分溫和,然而不知為何,邢尚書的額頭就是有點兒發涼。
他定了定神,道:“寧安公主所言極是,只是,這兩位證人如今都無法出堂作證。”
“為何?”寧安公主輕聲問。
邢尚書道:“花夕瑤中了藥,得六七日才醒,另一個叫莫千雪的姑娘則是身受重傷,正在醫館進行救治,據蕭書令說,她的情況也不大好。”
不然按照正常的流程,莫千雪是要被帶回刑部衙門進行羈押的。
寧安公主若有所思地嘆了口氣:“一個中了藥,一個受了傷,還真是不巧呢。邢大人,她們都是此案的重要證人,你可得一定保護好她們,別讓她們遭人滅口,這樁案子的真相可就永無天日了。”
邢尚書聞言下意識地看了寧安公主一眼。
寧安公主坦蕩地沖他微微一笑。
邢尚書垂眸,蹙了蹙眉,拱手道:“公主所言極是,微臣……一定會多加人手,保護她們!”
……
從皇宮出來后,邢尚書回了刑部衙門。
蕭珩的值房就在邢尚書的值房后,聽到動靜蕭珩放下手中的筆,去了邢尚書的值房:“大人。”
邢尚書疲倦地跌坐在椅子上,將御書房發生的談話與蕭珩說了:“……還真是毫無破綻呢,難道懷疑錯了人?兇手其實是懷慶公主或者信陽公主?”
蕭珩對于這個發展沒有絲毫意外,若是對方連這點手段都沒有,也不至于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他很慶幸自己沒將籌碼壓在皇帝的身上。
蕭珩道:“不是信陽公主。”
邢尚書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又知道?”
“我常去醫館。”蕭珩說道,“信陽公主幾年前染上心疾,只有顧大夫能治她的病,她的病尚未痊愈,依舊在服用顧大夫給她的藥物,她不會在此時殺了顧大夫。”
信陽公主因痛失愛子而患上心疾的事邢尚書是略有耳聞的,當初聽說就是為了養病才會聽從御醫的建議,遠離京城這個傷心地,去酆都山療養。
“懷慶公主?”邢尚書果斷搖頭,“總不會真的有人假借皇室公主的名義?”
蕭珩忽然道:“其實她不提醒大人倒還沒什么。”
邢尚書不解:“此話何意?”
蕭珩淡淡地笑了笑,說道:“大人,寧安公主說的對,你可要加派人手,將醫館與刑部大牢都得看緊了,別讓人有機會殺人滅口。”